「聰明的選擇。」煌煜贊許地點點頭,跟著坐下。
「跟你介紹一下我們這次的伙伴,韋力和琵亞,他們是我們集團里一流的電腦和商業專家,只要有他們在,不用幾天就能查出想弄垮你的人。」
「那就麻煩你們兩位了,這件事情愈快解決愈好。」洛湄對琵亞和韋力說。
等不及想擺月兌我了嗎?煌煜牽動嘴角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苦笑。
「在合作之前,有個現實的問題不得不談。」煌煜瞬間又恢復吊兒郎當的模樣,由資料夾中取出合作的契約遞給洛湄,聳了下肩,「沒辦法,這是必要的程序,我是很想跳過這一項啦!不過,老板可能會拿刀砍人。」
他這會兒又像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會逗她開心的人了。可是洛湄現在笑不出來,他的熱能再也溫暖不了她,他只會讓她覺得更冷,他徹底寒了她的心。
洛湄拿出公事包里的黑框眼鏡戴上,低頭研究那份合作契約。
「為什麼戴上眼鏡?你並沒有近視,不是嗎?」煌煜一手支著下巴,側著頭看著洛湄。
洛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文件上,淡淡地說︰「我眼楮有問題,不過不是近視,我是瞎了眼。」
這答案讓一旁旁觀的兩人嚇了一跳,目光一致轉向煌煜。
但煌煜卻笑了!一抹極其哀傷的笑容,讓旁觀的人看了都為之心酸,洛湄卻沒看見。
「你恨我,對不?」
洛湄再次抬頭看他,沒料到卻望進一雙深情的眼眸。他究竟還想要怎麼樣?他已經證明他的魅力驚人,連「冰山」都為之融化,他還要如何?為什麼還要用那種眼神注視著她?想測驗她要上幾次當才會學乖嗎?一次就夠了,她沒有心可以再碎一次。
她依舊淡然地開口,「恨,是一種強烈的情緒反應。」
「或許太強烈了,你不屑為之。」
「恨一個人需要很強烈的動機。」所以我恨你!苞我曾經付出的愛一樣深!洛湄在心中狂喊。
煌煜又笑了!他寧願她恨他,也不願她這般淡漠,誠如她所說,恨一個人需要很強烈的動機,跟愛成正比。
煌煜坐直了身子,雙手交疊和桌面連成一個直立的三角形,深吸了一口氣,才道,「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們要求你持有股份的五分之二做為佣全,契約成立後第二年,你可以以市價的一半買回五分之一,另外的五分之一就當作是我們對你的公司的投資。」
訂立這項契約一方面不會影響到委托公司的資金調度,另一方面也可以藉此防止委托公司泄漏集團的秘密,五分之一的股份說多不多,但只要有心操作,要讓這家公司倒閉也不是難事。病毒電腦集團在全世界握有股權的公司不下百家,光是每年賺入的盈余就足以媲美全球最大的投資公司,再加上集團時時掌握各委托公司的營運狀況,那些公司要倒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很合理。」洛湄純粹在商言商。
「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煌煜傾身向前,洛湄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她無法接受他的踫觸。
她的拒絕表現得如此明顯,讓煌煜想要假裝沒有感覺都沒辦法。他苦笑著縮回手,「我只是想把條文指給你看,別那麼緊張,我身上帶毒嗎?」
「你說就可以了,我已經全部都看完了,應該會有印象。」
看來他身上真的帶毒!煌煜靠向椅背,給她她要的距離,「在第一頁第四條有規定,你必須完全配合我們的行動,並服從我們的應計畫需要所做的要求。」
「例如?」
煌煜的眼神充滿挑戰意味的看向洛湄,「例如繼續保持我們之間的關系。」
洛湄張口要拒絕,琵亞卻開口了,「沈小姐,這恐怕是絕對必要的,現在如果發生任何改變,都可能使得對方提高警覺。」
「而且不只是保持現狀。」韋力接著說︰「你們可能得表現更親密一點,如果能讓對方誤以為你墜入愛河而無心工作,他會更快上鉤。」
為什麼不放過我?煌煜可以看出她心中無言地問他。
因為我愛你啊!他以眼同樣無聲地回答她,但他曉得她拒絕讀出他眼中的答案,她已將他定罪,把他歸類為與她那兩任未婚夫一個模樣。
洛湄重重閉上眼,半晌,再睜開,心中已下了決定,「有沒有筆?」她問。
煌煜掏出西裝口袋里的金筆,滑過桌面傳給她。
洛湄接過金筆,飛快地在契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即擱下筆,提起公事包站起身。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她頭也不回地走出第二會議室。
洛湄怕自己會臨時改變主意,要她在知道煌煜只是戲弄她之後,還要繼續與他保持著從前的關系,她會發瘋,但為了她父母的遺命──老天,她何時才能放下這一切?
會議室里的三個人呆望著洛湄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才有進一步的動作。
韋力看著桌上留有血跡的金筆,首先叫了出來,「煌煜,她流血了。」
「我知道。」煌煜拿起金筆,將沾有血跡的那一面貼著唇,這血冷了,不會再為他沸騰了;這唇也冷了,不會再有另外兩片柔軟的唇瓣替它溫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傷她太深了。」琵亞不忍苛責煌煜,畢竟他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處理得太輕率了,連正常女人都不見得能接受這種欺騙,更何況是沈洛湄,她兩次退婚弄得全巴黎的人都知道,沒有女人能承受這種打擊的,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受不起再一次的傷害。
「小痹乖,洛湄那小泵娘是怎麼回事?見到我連聲招呼都沒打,虧我還特地穿了她送的港衫。」耿仲齊走進第二會議室、看里頭的三個人個個神色凝重,忍不住問,「她不要和我們合作?」
「契約簽了,在桌上。」煌煜住會議桌一指。
「那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裝出這副苦瓜樣?」
煌煜沒回答他父親的問題,收起金筆,走出會議室。
「這孩子!」耿仲齊無奈地搖搖頭,轉頭問韋力,「韋力,你說。」
「沈洛湄簽了契約,可是並不表示她能忍受煌煜的欺騙。老板,連你都在她決定唾棄的名單里面,剛才你遇見她時,她沒把你打一頓就算不錯了。」
「她把煌煜打了一頓?」如果還肯打他,情形就不算太嚴重。
琵亞代韋力回答,「比那慘多了,她連恨都不恨他。」
難怪煌煜這孩子意志消沉,如果連恨都不想恨他,那洛湄的心是真的死了。伊莎貝拉,如果你也在天上看的話,記得要幫幫咱們的笨兒子啊!雹仲齊在心底暗自祈禱。
洛湄的自制力似乎比她想像中要好,一路上回家,她沒掉下一滴淚,更沒有如自己以為的崩潰。
熬得過去的!她早已百煉成鋼,況且,他並不是背叛了她,只是玩弄了她,是她自己蠢,真以為終于有人會愛上冷血的她,他從來不曾強迫她做什麼,是她心甘情願跳上他的床,是她自願把心整個給了他;是她造成了所有的錯誤,把自己往里頭推。
沈洛湄,你讓自己出個多大的笑話!洛湄關上門,頹然跌坐在地氈上,無力地倚著門板。
怔忡良久,掌心隱隱傅來陣陣刺痛,洛湄攤開手,才發現這一路上她的手始終不曾松開,措甲穿透了皮膚,嵌進掌心的肉,鮮紅的血液正一點一點的滲出。驀然,血珠擴散開來,像加了水的水彩,稀釋了原有的色度,洛湄看得出神,呆望著血的顏色愈來愈淡,往臉上一模,濕漉漉一片,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