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好纏人 第7頁

他慢步踱到床邊,用秤桿揭開她的蓋頭,瞧她小小的個頭卻頂著一頂過大而沉重的鳳冠,頓覺滑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

不解他為何發笑,忌情只是靜靜的抬起一雙無波的幽瞳瞅著他。

迎上她靜若寒潭的眸子,他忽覺有一絲異樣的憐惜之情莫名的在心頭蕩開。

他替她拿下頭上那頂宛若要壓垮她的沉重鳳冠,並牽起她的小手走至桌前。「餓了吧,過來吃點東西。」

看著滿桌的菜肴和各種討吉利的果子,忌情尚不懂何為妻之道,只知道有人告訴她,今晚要等到他回來才能用膳,所以只好一直忍著餓,不敢去動桌上的飯菜,而且頂著那頂重死人的鳳冠,她的頸子酸死了。

「吃吧。」看得出她餓了,藍靖笑吟吟的開口。面對著一個小孩,今晚所有洞房的規矩自然全免了。

忌情看他一眼,動筷吃了起來。

他走至衣櫥前月兌下喜袍,換上一身平素常穿的靛青色長袍。

「你吃飽後就睡吧,今後這里就是你的房間。」

「那你呢?」她知道這里是他的房間。

「我另有住處,你安心在這里住下,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溫聲說畢,瞄見她左腕上的傷處,他執起她的手問︰「今兒個換藥了嗎?」

她輕輕搖首。「沒有。」那天離開地牢後,她的傷口便由大夫重新為她包扎過,這些日子大夫也每日都會來為她換藥。

但今旦早大伙兒都在忙,大夫恐怕也忙著,所以沒空過來。

見藍靖忽然推門出去,她怔愣的望著被闔上的門扉,不懂事情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她成了親,有了一個……家。

她本來只是想求得一個可以安身之所,但在藍伯伯的安排下,她竟多了一個丈夫!

可身為妻子,她該做些什麼?

用完膳,她沒有想到他又回來了。

藍靖手上拿著一包東西進來在她身邊坐下,解開包扎在她左腕上的白布,瞥見那道已轉成淡粉色的傷疤,他憐惜的輕輕撫模著,憶起當時她面無表情的拿刀往自個兒腕上用力劃一下時的情景。

這麼狠的事,若要他來做,他都未必能無動于衷的做到,但她小小年紀卻敢這麼做,不是因為她膽識過人,而是……她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想及此,他的胸口有絲疼痛的感覺。

「會癢。」她輕顫了下,垂下臉想抽回手。

他拿起一只瓷瓶打開瓶蓋,在她的傷口灑上一層白色的藥粉,再抹上一層淡黃色的藥膏,接著拿起干淨的白布包扎傷處,再檢查她日前弄傷的手指,替她抹上一層金創藥。

一切弄妥之後,黑眸瞬住她,藍靖正色的開口,「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再這麼傷害自己的身子。」這是命令也是要求。

在他的注視下,她愣愣的點頭。

「忌情,讓你這麼小就成親,我對你很過意不去,但爹執意要我以身相許,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他忽然抱她坐在他腿上,「既然我們已拜堂成親了,我就是你丈夫,往後若有什麼事,你盡避告訴我。」

第一次被人這麼抱坐著,忌情感到有絲別扭,雖想跳下來,但他身上暖暖的體溫,卻又令她有些留戀,于是便任他抱坐著,一動也不敢動。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除了娘還有昌伯,很少有人這麼關心她,對了,還有藍伯伯也待她很好。

他笑眯眯的輕點她的秀鼻,「傻丫頭,你救了我的命哪,我當然要對你好,況且你已經是我的娘子了,對娘子好是身為丈夫的責任。」

她不解的問︰「那我要做什麼?」

「你還太小了,什麼都不用做,再等……」他算了算才說︰「嗯,八年,你長大後,咱們再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這幾年里,你想做什麼都由你。」

「真的嗎?」

「當然是真從叫。」

她細聲說.。「那我想……學醫,像楊大夫那樣,可以幫人治病。」

藍靖一口答應下來,「好,明兒個我就同楊大夫說,請他教你醫術。」

她仰首怔怔的望住他。

藍靖輕輕撫模她被燭火映照得酡紅的小臉,心想他的新娘還這麼小哪,要再等那麼多年……

「快快長大吧,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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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還要再等那麼多年,他于是擬了一個養妻計劃,希望把他的小妻子教成他期望的模樣,尤其是要改正她在姜家學來的那個以妻為大為尊的觀念。

還有她太沉靜了,他希望她能再開朗一些、熱情一些、愛撒嬌一些。

首先,他告訴他的小妻子——

「忌情,你上回問我做妻子的要做什麼事,我想起有一件事是妻子要做的。」

「是什麼?」

「你可以不必唯唯諾諾事事听從我的話,但要敬愛丈夫。」

丙不其然,他見到她沉默著不答腔,只是用一雙無波的眼神瞅著他看,似乎無法理解他說的話。

半晌後她才閑惑的出聲,「但大娘一點也不敬愛爹,常常給爹臉色看,還對爹頤指氣使。」

藍靖面皮微微抽動了下,「我說過姜家的情況是特例,一般世俗的夫妻並不是這樣的。」他彎,捧起她小小的臉龐問︰「你應該不會也想學你大娘那樣對待我吧?」

她定定的注視著他,搖搖小腦袋。她發現他即使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是微微上揚,看起來像在笑,十分的和藹親切。

「這樣就對了,夫妻本該彼此敬愛,誰也不該給誰臉色看,知道嗎?」

忌情頷首,幽瞳盯著他唇邊揚起的笑弧,覺得他笑起來真好看。

「還有一件事,以後當你看見我回來時,要像這樣抱我。」他摟住她,示範給她看。

「……嗯。」她遲疑了下才點頭,表示明白。

「我先出去,假裝才從外頭回來,你做一次給我看。」他要考考她是否真的明白他的意思。

說畢,他走出房外,佯裝甫從外頭回來,在房門口站定後,黑黝的眸子期待的直視著她,等待她上前。

忌情躊躇片刻,這才緩緩舉步來到他身前,張開她短短的雙臂輕輕的擁住他的腰,因為此刻她的個頭只及他腰部再高一點點。

很滿意她懂了,他含笑鼓勵的道︰「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只有一點要再改進,以後要抱緊一點。」

她點了點頭。

看著她貞靜的小臉,藍靖心知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改變她,讓她符合自忌目中理想的模樣,不過橫豎時間還長得很呢,他不急,打算慢慢來,一點一點的教她。

忌情想習醫,但她不識字必須先習字,否則日後無法看懂醫書,所以他特地為她聘來一位西席,教她讀書認宇。

一個月後,當她能寫出自個兒的名字時,藍靖訝異的瞧著紙上她寫下的那兩個字。

「你的名字是這麼寫的?」居然是禁忌的忌,他一直以為是寄托的寄。

「是。」忌情點頭,有些奇怪他為何會吃驚,「哥哥,有什麼不對嗎?」成親的翌日,他便要她這麼喚他。

「沒。」思及她母親的遭遇,藍靖旋即明白她母親之所以為她取這個名字的用意,恐怕是希望女兒忌絕情愛吧,因為她愛錯了人,因此不想女兒步上她的後塵。

沉吟片刻後,他道︰「往後我都喚你情情。」

「為什麼?」她仰起小臉疑惑的問。

「這樣親切些。」他笑著牽起她的手,「走吧。」他今日下午特地為她空了出來。

忌情拉他停下腳步,「要去哪,我待會兒還要去楊大夫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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