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糕照(上) 第8頁

「嫂嫂肯定又要說能听見別人在想什麼了是吧?」景玲月語氣不以為然地道。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回覃清菡猜出她要做什麼時,總會說能听見她心中的想法,哼,當她是三歲小兒在騙呢,她才不信。

覃清菡一笑。「不錯。」

她早就跟景玲月說過很多次了,可景玲月不相信,不只景玲月不信她,景瓏月雖然沒有當面表示過不信,可心里也是不信她的。

她們不相信也是在情理之中,自己不過是懶得找理由搪塞才索性實話實說,而這大實話反倒總是被當成玩笑話。

「你能知道他人心中所想?」景飛月挑眉。「那麼,你告訴我,我此刻在想什麼?」

覃清菡失笑,「你什麼也沒想,只是在等我的答案。」

她能看出表里合一的人,更能看出表里不一的人,而她的「讀心術」也多半會在對方沒有察覺下進行,像景飛月這麼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等她表演似的,還是頭一回。

不過,景飛月並未刨根究底,只道︰「到了京城,莫隨意對人說這番話,保不定會有人當真,若將你當成邪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覃清菡深覺他這番話有理,遂點了點頭。「多謝你提醒,我會當心。」

第三章  妻撩動夫心(2)

說話間,店小二又端了托盤,歡快地走了過來,殷勤笑道︰「我們掌櫃吩咐,這是本店的招牌糕點十樣酥,可是每桌必點的糕點,請夫人和諸位貴客嘗嘗。另外,這桌酒菜務必由小店招待,請夫人千萬不要婉拒才好。」

覃清菡知曉那掌櫃是真心對自己感激,便欣然接受道︰「既是盛情難卻,那麼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還請小二哥代我謝謝你家掌櫃。」

十樣酥並非是一樣點心,乃是十樣滿穗樓的得意點心做的拼盤,分別是梅子酥、棗泥酥、桂花酥、芋泥酥、栗子酥、桃花酥、玫瑰酥、菊花酥、綠豆酥、芝麻酥。

覃清菡覺得這十樣酥比她一路上吃過的糕點都來得精致美味,雖然並非獨創,但勝在做得精巧,難怪是每桌必點的糕點。

在她前世,甜食是女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小確幸,但在大黎恰恰相反,變成了男子嗜甜食。

在白蓮鎮時她便有此感了,只不過鎮里的男人雖然愛吃甜食,卻不會花銀子到外頭買,都是使喚自家婆娘做,她也礙于手頭實在拮據,加上原料缺乏,只能偶爾做些綠豆糕、核桃酥給兩個孩子解饞,發揮不了手藝。

大黎的男子愛甜食到什麼地步?她听蓮娘說過,據說宮里的孫貴妃就是憑著一手做糕點的好手藝才備受皇上寵愛,聖寵幾乎快要越過皇後娘娘了,無論真假,都說明了會做糕點在大黎是很吃香的。

既然大黎男子嗜甜食,那麼天子腳下的京城肯定做糕點的原料很是齊全,等到了京城,她就要買齊材料,看看能將前世的手藝發揮到什麼極限,這是她穿來之後一直想做的事,希望能美夢成真。

「我覺得娘親做的核桃酥更好吃。」景滿堂吃了一塊栗子酥之後說道。

「胡說什麼?」景玲月蹙眉,一臉的不以為然。「你娘做的糕點怎麼跟大酒樓的師傅比?」

「我沒胡說。」景滿堂不服氣,看著景瓏月找援軍。「小泵姑,你說是不是我娘做的核桃酥更好吃?」

景瓏月模了模景滿堂的頭,柔柔一笑。「那是當然,小泵姑也一直認為你娘做的糕點誰都比不上。」

景玲月很受不了地道︰「景滿堂,你這小沒見過世面的,吃到好東西也不懂得品嘗,真不知嫂嫂是怎麼教孩子的,哥哥,到了京城你得快些給玉兒、堂兒請個最好的夫子教導他們才是。」

「說的是。」覃清菡呵呵接口,「要請夫子,也要給玲月、瓏月請一個女夫子才是,瓏月平素里還有跟我學識字,玲月卻是大字不識一個,將來要跟京城的高門貴女往來,總不能說自個兒不識字。」

景玲月臉上一紅。她若是知道有機會進京跟高門大戶的貴女和官家小姐做朋友,她當然會學識字,白蓮鎮上的姑娘家識字的又沒幾個,是瓏月特別奇怪,覃清菡教孩子們識字時,瓏月偏要在一旁听學,這才讓她識了一些字,有什麼好顯擺的,竟然在這時候提出來,覃清菡還真是半句話也不肯讓她,叫她想和她好好相處都不行。

景玲月不接覃清菡的話,只對景飛月一個人熱切地道︰「哥哥,女夫子自然是要請的,我還要學彈琴和畫畫,也給我請教琴和教畫的先生吧,若能找個宮里的嬤嬤來教我禮儀就更好了。」

她其實沒有什麼上進心,只不過這回算覃清菡說的有理,她要和高門里的貴女來往,就要有拿得出手的才藝,才不會叫人小瞧了去。

「等你們適應了京城里的新生活,到時再按部就班的安排也不遲。」景飛月不置可否,對此事並沒有太大意見。

吃飽喝足後,兩個孩子還不想回客棧,覃清菡也想逛逛,景飛月便依了他們。

兩個孩子畢竟還小,見到賣藝雜耍的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場子中間有兩個少年在表演金頂功,景金玉、景滿堂都看得目不轉楮,周圍更是喝采連連。

景飛月見兩個兒子著迷,便咳了聲,清了清嗓子道︰「其實那也沒什麼,爹在沙場曾以一敵十,長槍貫穿了胸膛還活了下來。」

「貫穿胸膛?!」兩個孩子听了驚呼一聲,再也無法故作冷漠,無動于衷。

覃清菡忍住笑意,他這做爹的也不算太木訥嘛,還懂得適時討好兒子,在兒子面前塑造英雄形象,只要再耐心等等,假以時日,孩子們一定會樂意親近他的。

她笑盈盈地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贊。

覃清菡前世按贊慣了,人人天天都在社群網站上對別人贊,渾然不覺有何不妥,景飛月卻覺耳根子燒紅,她那般巧笑倩兮的朝他笑著,比之天上的繁星有過之無不及,他胸口忽然涌現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情緒。

看完了雜耍表演,景玲月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這里熱死了,哥哥,咱們快走吧!」

她對這些雜耍壓根沒興趣,她想去成衣鋪、香粉鋪逛逛,最好再添幾樣首飾,置幾身新衣裳,雖然一路上吃好住好,可她哥哥畢竟是男人,都沒想過要為他們置辦行頭,覃清菡也不提醒她哥哥,叫她好生氣悶。

景玲月有意無意的領著眾人往香粉鋪走去,忽見大街上兩個小泵娘被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拖著走,那大漢口里還不干不淨的罵罵咧咧,「別給老子哭哭啼啼的,是你們的爹將你們抵給老子的,老子將你們賣到窯子還虧本了哩,要怪,就怪你們的爹去!」

「不要!不要!救命啊!」兩個小泵娘高聲呼救,均是一臉驚恐。

周遭雖然人來人往,卻沒人拔刀相助,人人都不想多管閑事。

覃清菡也不想,可她听見兩個小泵娘心里的恐懼,她們才多大?不過十三、四的模樣,這年紀進到窯子里就是雛妓,不知會被如何糟蹋……

正在天人交戰,便听到旁邊婦人在竊竊私語,「這個天殺的李老三真是造孽啊!嗜賭成性,現在還把兩個女兒都輸掉了,孩子的娘若地下有知,可真要死不瞑目了。」

覃清菡終究還是無法若無其事的走過去,她不是古人,這里的人當人是貨品,可以交易,可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她忽然停了下來,其他人也跟著停了下來,正當眾人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時,她轉身看著景飛月。「我到京城之後,總要有貼身伺候的丫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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