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公主又如何?在這一刻,她不是什麼高貴的公主,只和任何平民女子一樣,脆弱無助。終于,絕望的淚水落了下來。
「來人……快來人……嗚……唐、唐冠堯,救我!唐冠堯——唐冠堯——」他在哪兒?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喊出唐冠堯的名字,但在這一瞬間,除了他,她的腦子里竟想不起任何人。
或許是因為此時此刻,她只能想得起他,也或許是因為在這里,唯有他有可能來救她……她不知道究竟為什麼,但只要喊他的名字,就帶給她一種其名的安心感,好像自己就能因此得救。
于是她拼了命地喊他的名字。
「唐冠堯——」
「吵死了,別叫了,給老子安分一點!」
醉漢又狠狠給了她一耳光,沁水耐不住這粗暴的對待,當場被打昏過去,男人見她昏了,不但不心疼,還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下安靜多了。」
沒了阻撓,醉漢露出婬邪的笑,開始扯開腰帶,打算好好享用她……
「這里在吵什麼?」
唐冠堯推開門,擰眉走了進來。
方才他對完帳正準備回唐府,經過走廊時隱約听到爭吵聲,似乎是妓院的客人與花娘起了爭執。原本這些事靜馨與保鑣們會處理,輪不到他操心,但不知怎地,他覺得心神不寧,所以特地繞過來查看。
因為門虛掩著,所以他直接推門而入,怎知一進門,便看見沁水衣衫破碎地被一名壯漢壓在身下,維持了二十五年的冷靜,在這一刻瞬間崩裂。
「沁水!」
這家伙……這家伙竟想欺負她!
他發現她面頰紅腫,一動也不動,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
唐冠堯這輩子從未如此憤怒與……恐懼。
要是她有個萬一……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情緒如此激動,但他卻不敢再想下去。
「你這個下流的混賬!」
唐冠堯赤紅了眼,一腳直接踢過去。
他不是孔武有力的武夫,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因為憤怒,他這一腳幾乎是使盡全力踢出去的。
醉漢沒料到突然會有人沖進來,一時不備被踢得飛出去,撞到桌角慘叫一聲,當場暈絕過去,碩大的身軀砰地倒地,額頭的鮮血在地上留下一灘血跡。
「沁水!」
唐冠堯踢開暈過去的醉漢,上前抱起動也不動的沁水,才發現她也昏了過去了。
「叫大夫!」
他朝隨後追來的靜馨吼了聲,然後立即抱起她往外沖。
第5章(1)
沁水被安置在唐冠堯位于二樓的專屬廂房內,她仍昏迷不醒,唐冠堯坐在床沿,忍著胸口快炸開的怒氣,小心翼翼地照料著她。
他拿著沾濕的巾子,擦拭她的臉龐,他發現她腫起的臉頰上有著幾道明顯的紅色指印,明顯是被掌摑過,他的心當下劇烈一抽,陣陣刺痛。
別說她是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她還是個嬌貴的公主,打小受到良好的照拂,被呵護疼寵到大的她,怎麼受得起如此粗暴的折磨?
唐冠堯抿起唇,臉上不再有慣常的慵懶笑容,而是滿滿的焦急、憤怒、擔憂,以及——連他自己也不懂的心疼。
他萬分歉疚,若非他逃離唐府躲進珍翠樓,她也不會因前來尋他而發生意外。
是他的錯!是他不好!
他既感到心痛,又焦急憂慮,不知道她為何還是昏迷不醒。
他轉頭,焦急地再次催促︰「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
「已經派人去請了,但也沒那麼快呀。」靜馨無奈回答。
他以為大夫就住在珍翠樓隔壁啊?
唐冠堯回過頭,抿著唇不發一語,手勁輕柔地擦拭沁水的臉龐。
他小心地擦拭過整張臉後,再折好巾子,輕敷在她打腫的臉頰上。
即使沾濕的巾子不重,但壓在腫痛的傷處,仍教沁水痛得在昏迷中破碎申吟。
唐冠堯感覺自己的心,被揪得更疼了。
「她的衣裳都被撕碎了,要不要我拿件衣裳讓她替換?」靜馨在旁冷靜提議。
「麻煩你了。」唐冠堯沒有拒絕,她確實需要換件完好的衣裳。
靜馨默默走了出去,沒一會兒,拿了件白色的輕薄紗衣進來。
「公主或許穿不慣,不過這已是我最端莊的一件衣裳。」誰教她是青樓紅妓,要端莊保守的衣裳,她沒有。
「不打緊。」現下有衣能蔽體就行了。唐冠堯朝她伸出手要取衣。
「我來吧!」他畢竟是男人。
靜馨跨上前想替沁水更衣,唐冠堯卻想也不想地說︰「不,我來!」
靜馨愣了一下,才緩緩把衣物交給他。
唐冠堯也不避諱,當場就解開沁水破碎的衣物,要換上靜馨的衣裳。
她沒被凌辱。
替她更衣時,他發現她僅有外衣被撕碎,肚兜和褻衣都還完好地在身上,而且也沒有被欺凌過的痕跡,看來那家伙應該是還來不及逞欲,他便及時趕到了。
清白雖然無損,但不代表她完好無傷。那色胚撕碎了她的衣裳,在她身上留下好幾道抓扯的紅印,有些還破了皮,還有被打了兩個耳光的粉腮,腫得像壽桃——
唐冠堯捏緊雙手,發覺自己這輩子從未這麼生氣過。
他實在太憤怒,必須用盡克制力才能制止自己沖出去,把那個混賬打得半死。
「通報官府,把那家伙送進大牢里!」他憤恨地扭唇,陰沉命令。
毆打公主、企圖非禮公主之罪,就算不掉腦袋,也夠那家伙在牢里蹲上一輩子了。雖然這仍難消他心頭百分之一的憤恨,但這是最文明的解決方式。
「已經讓護院們把人綁著送官了。」她早吩咐了。
「嗯。」唐冠堯心中的憤怒這才稍減,繼續替她更換衣物。
替沁水換好了衣裳,將她躺臥的身子擺放得舒適妥當,最後再輕輕蓋上被褥。
唐冠堯的動作既輕又柔,好像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
靜馨走到床邊,細細打量沁水的樣貌。
雖然沁水雙眼緊閉又臉頰紅腫,但仍看得出驚人的美貌。
「這等花容月貌!」靜馨忍不住嘆道。
這樣的姿色,要是在珍翠樓里——不!即使是在整座大理城里,要封為花魁都不為過。但人家可不是什麼送往迎來的青樓艷妓,而是尊貴不凡的公主啦。
想到這兒,靜馨心里頭不禁涌起了一抹不平與嫉妒,同樣是人,而且同樣身為女人,卻因出身的不同,命運竟有著如此的天壤之別。
唐冠堯沉默不語,取下沁水臉頰上敷著的巾子,放進盆子里揉過擰餅後,又小心地敖回她腫脹的臉頰上。
靜馨瞧著,眼底泛起一抹酸楚。
「你很在乎她。」她平靜地陳述事實,沒讓心底翻涌的波濤浮現在臉上。
「我?」一直忙著照料沁水,對靜馨的話時而回應、時不回應的唐冠堯,終于有了較大的反應,他緩緩轉頭,面容詫異地看著她。
「我在乎她?」他失笑搖頭,嚴正否認︰「不!我沒有特別在乎她。」
「有。」靜馨凝望著他,肯定地重復道。「你失控了,我從沒見你這麼生氣過——」
「那是因為那色胚太混賬!」唐冠堯不等她說完,便搶白道︰「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見到女人受到欺凌,都會生氣的。」
或許他是太憤怒、太激動了,但那只是因為見她發生意外,一時驚慌失措罷了,他不認為自己反應過度。
「可我也不曾見過你這麼擔心過哪個人——」
「那是因為她是公主!」唐冠堯又搶白道︰「堂堂的二公主在我眼下被人欺辱受了傷,我能置身事外嗎?萬一真的出了事,唐府月兌得了干系嗎?有可能讓唐府受牽連,我自然擔心!」他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但卻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