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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每日的操練,冷曄回到指揮營帳,何東齊立刻差士兵送上一盆水和毛巾,伺候冷曄洗了把臉,拭去殘留在臉上的汗水和塵埃。
坐到椅子上,冷曄拿起書案上的筆,一邊書寫奏章,將此地情勢呈報皇上,」邊吩咐道︰「東齊,去請楊副將過來。」
「是。」拱手領命,何東齊悄悄的退出營帳。
直到寫完手上的奏章,何東齊都還沒折返,冷曄心思一轉,飄向了馬廄,算一算也有五天了,他以為那位驕縱蠻橫的千金小姐會累得受不了找他抗議,她肯定沒受過這種罪,沒想到,她一點動靜也沒有,看這樣子,他太低估她了,她遠比他想像的還能吃苦。
「將軍,將軍……」楊墨的呼喚聲由小而大漸漸穿透冷思而來。轉過神,冷曄問︰這幾天那個女人可有再鬧事?」
「沒有,很安分。」這不算說謊,可是楊墨卻心虛的不敢直視冷曄。
冷曄微微的挑起眉,「不吵也不鬧?」安靜實在不像那位千金小姐的性子。
楊墨點了點頭,神色顯得有些不自在,她是不吵也不鬧,因為逍遙得很,沒什麼好吵,也沒什麼好鬧。
眼底閃過一抹沉思的光芒,冷曄又問︰「你天天上廄房?」
「回將軍,屬下前幾天走了一趟,就不曾再到過廄房。」他拿趙姑娘沒法子,又不能放著她混日子,自然還是少去廄房為妙,否則落了個「知情不報」的罪名,連他都會遭殃。
「她都跟你說些什麼?」
「趙姑娘沒說什麼,只是發發小牢騷,這本是人之常情。」
「這麼說,她在廄房待得很快樂。」很難相信她會習慣廄房的差事,看樣子,她跟馬兒還挺投緣。
「這……屬下也不清楚。」
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冷曄只好命令道︰「凍齊,把管理廄房的士兵找來。」
「是,將軍。」何東齊迅速退出營帳。
額上開始冒起冷汗,楊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他的預感一向很難,趙姑娘接下來恐怕沒好日子可過了,將軍身為統帥,怎麼可能容許她如此藐視他的命令?
一會兒之後,廄房的士兵來了,可是面對冷曄的質問、他卻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自是一問三不知。
冷曄突然起身道︰「你們不清楚,我自個兒去弄清楚,總不能讓那個女人在我的軍營出了事。」
慘了!麻煩要來的時候,躲都躲不掉,老天保佑!楊墨在心里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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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曄終于知道趙綾在馬廄待得有多「快樂」。
她啥事都沒做,躺在稻草堆上,兩腳蹺得高高的,嘴里哼著小曲,不但駟馬仰襪,飛禽寧足,連沉魚也出听,這等奇景奇事,教人看了是又氣又不可思議。
他的確太低估她了,不過,低估的不是她吃苦的能力,而是她的狂妄囂張;還有,她竟然可以讓管理廄房的士兵放她如此逍遙,這更叫他難以相信。
其實,那天被冷曄派到馬廄當馬廝後,趙綾還樂得輕松,只是有些不服氣罷了,她堂堂一個八王爺府的二千金淪落到當個馬廝,若王爺爹爹知道一定會心疼極了,可既來之則安之,誰叫她一時貪杯,誤闖入這冷酷男人的境地。
不過,幸好她對馬一點也不陌生,還馴馬有術。而這源由得追溯十年前,她因看大姐和皇帝哥哥騎在馬上英姿颯颯,好不快活,一時貪玩跟著上馬,未料卻硬生生的摔下,痛得她十來天直不起小蠻腰。
向來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她,決定給那匹馬兒一點顏兒瞧瞧,怎知她厲限一瞪,那只馬兒竟乖乖的傾等她上馬,就這樣,她明白了自己擁有異于常人的厲眼,而此特殊功能對難馴的馬兒尤其有效。
所以,來到馬廄她輕輕松松就搞定所有馬匹,幫其他馬廝解決了許多麻煩,所以才任由她一副優閑樣。
面無表情的看了心虛的楊墨一眼,冷曄令人寒到腳底的聲調不識相的打斷她的優閑,「你還真有本事,待在這種地方也可以過得如此快活。」歌聲嘎然而止,趙綾惱怒的站起身來,「哪個家伙這麼吵…」可是一看到冷曄,她真想把剛剛的話全吞回肚子里,不過說出去了也沒辦法。
「待罪之身還敢在此放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就算還有那麼一丁點愧疚,此刻听了冷曄的口氣之後,也會蕩然無存,「笑死人了,本姑娘又沒踏出這里一步,哪來的放肆?」這個「死人」前輩子一定是她的仇人,所以每次看到他,她總是一肚子氣,他怎麼不離她遠一點呢?
「你以為派你來當馬廝,只要待在廄房,不必干活嗎?」她如果不是笨得無藥可救,就是在跟他裝傻。
「我沒這麼說,可是,你也沒教我干活啊!」趙綾得意洋洋的朝冷曄做了一個鬼臉,他以為他治得了她嗎?
如果不是太有自制力了,更不想讓一個女人毀了他鎮西將軍的名聲,他可不管她是個女人,直接賞她一頓毒打,看她還敢不敢如此驕蠻。
「我還以為你聰明,沒想到你笨得連以役抵禍都不懂。」冷曄諷刺的揚起眉。
「我……」
「跟我作對,對你沒有好處只有壞處,你最好收起你驕縱的千金小姐脾氣,不要把這里當八王爺府,我可沒有耐性陪你玩。」
可惡!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凶過,氣死她了!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你……我就是這個樣子,你受不了,就離我遠一點啊!你以為我喜歡看到你嗎?活像個死人一樣,冷冰冰的一點也不可愛,讓人討厭死了!」趙綾咬牙切齒的瞪著冷曄,她從來沒有這麼痛恨一個人,很得她想將他大卸八塊,拿去喂狗吃!
他生性冷酷無情,殺人無數,討厭他的人只怕是成千上萬,可是,還沒有一個人敢當著他面說出自己的感覺,她是第一個,卻也是……
走到趙綾的面前,冷曄粗魯的扣住她的下巴,命令道︰「在這里,你沒有喜歡和討厭的權利。」任何人都可以討厭他,就是她不行,不為什麼,因為他不喜歡。
「只要是人,都有喜歡和討厭的感覺,你把我押在這里,還想剝奪我的喜怒哀樂,你這個人還有沒有良心啊?」這個男人不只是冷酷無情,他還霸道無理!
冷嘩挑釁的眉一場,「你不是說我是死人嗎?死人怎麼還會有良心?」
「我……」嘴巴張得好大,話卻進不出口,她可不能自打嘴巴啊!
「明天起,你到廚房當伙夫。」冷曄突然決定道。
「伙夫?」前面的怒氣才消退,就轉了這麼一個大彎,趙綾一時竟會不過來。
「伙夫要干哪些活兒,你不會不知道吧!」在軍營,所謂的「廚房」不過是個涼棚,在那種地方,他就不相信她還可以躺著蹺腳哼小曲。
「我……我……」她當然不知道,她連油鹽醬醋糖都搞不清楚了,洗手作羹湯,那根本是在開玩笑嘛!
「不知道也無所謂,進了廚房就知道。」
「你不怕我下毒害你嗎?」她這輩子還沒做過虧心事,可是為了他,要她泯滅良心,她也不會眨一下眼楮,這個可惡又可恨的死男人!「下毒?」冷酷的一笑,冷曄無情的嘲弄道︰「毒死我會有什麼後果,再笨的人都知道,你敢拿國家社稷的安危來開玩笑嗎?」
「我……就算我不敢下毒好了,你敢吃我弄出來的東西嗎?」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他很了不起,他很重要,她不能躲債,難道她不能殘害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