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姻緣 第19頁

「又在作白日夢了?」他的聲音很無奈。

月兔很可憐、很同情的望著他。

「干哥,你一定很失望,對不對?」

「此話怎講?」

「因為六姊要結婚啦。」她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自認為用最安慰的語氣說道︰「光看晚餐時你僵硬的笑臉,就知道你有多勉強待在丁家了!你一定恨不得拎著行李,搭下一班火車回去,是不是?其實這也不能怪六姊和李大哥,也有怪你跟六姊之間沒有緣份。不過我听說台北的女孩子都很漂亮,又會打扮,比起她們來,六姊差得遠了。雖然這七年來你一直鐘情于六姊,不過現在也該是睜亮眼楮看看其他女孩的時候了……」

「我在向你求婚。」他加重語氣,打斷她的話尾。

「我了解你的心情,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不過上頭還有六位姊妹的經驗足以做為我的借鏡。」月兔很遺憾的笑笑。「我知道你是一時沖動,等到明天你就清醒了,那時後悔就來不及了!所以現在你最好回房喝杯牛女乃,然後睡個好覺。明天一覺醒來你還會感激我呢!」她像個小媽媽似的安慰他。

「看來,我似乎已經有點頭緒了。」他喃喃道,略感不悅。「你以為我向你求婚是為了拾回破碎的自尊心?」

月兔見他正怒火上升,可不敢開口說話,以免一個不開心,頭一個遭殃的可是她,所以她干脆暫時當個啞巴以明哲保身。

「月兔,記得當時我被芙蓉甩了嗎?」他勉強壓下怒氣。」

「記得。」

「那時你不過十三歲左右,你特地跑來海邊安慰我,也記得嗎?」

她點點頭,這種時候最好順著他的意,以免受無妄之災,到時可就得不償失了。她干嘛讓他拖著出來看月亮?現在可艱了吧!六姊和李大哥都在屋里頭談情說愛,為什麼她要在這里代六姊受過?如果就因是姊妹關系,她倒寧願切斷姊妹之情。面對一匹瘋狂的馬,她不怕,不過面對一個被感情沖昏頭的男人,她可是怕極了!要是他精神不穩定,說不定今晚趁著大伙入睡後,來個縱火、潑硫酸什麼的,她可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所以此時此刻,他說什麼,她就如他的意,來個皆大歡喜。

她很認真的點著頭。

「我都記得。那時六姊眾多追求者中老媽最喜歡你,疼你疼得像親生兒子似的,所以見你被甩了,就讓我去開導,開導你。」

「開導?你這小丫冰說出來的話五句有四句是歪理,要是真听了你的開導,我的人生可就讓你給毀個徹底了!」回憶起往事,他不禁好笑。

「好歹聊勝于無嘛!」那時她還真怕他跳海。

她還記得那一年正上演一部連續劇,女的不喜歡男的,男主角便以死明志,挑了一個懸崖峭壁跳下去,雖不至于摔個粉身碎骨,但起碼也毀了容、瘸了腿,那種滋味可不好受。而她可不想見到他變成那副模樣,所以費盡口水,就為了說明他別跳海,至于說些什麼,她可是忘得一干二淨。

「男人當以事業為重,女人可以再找,這是你唯一說對的一點。」朱胤倫溫暖的笑了笑。「那時你還大言不慚的說,將來長大了,你會比芙蓉更漂亮、更動人。」

「很可惜丑小鴨變天鵝只是童話里的故事。」

朱胤倫打量著她好一會,愛寵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笑了。

「你很可愛,比我預料中的要可愛許多。別瞧不起自己,美麗的評介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個標準。有的人膚淺的以為明艷的皮相就是美麗的標準,但等到人老珠黃、青春不再的時候,就不再美麗了嗎?月兔、你是個好女孩,除了心直口快、胡思亂想、愛作白日夢之外,你還有一顆體貼樂觀的心。干媽告訴我,每個月你都會抽空去陪這鎮上的老人下棋、泡茶、還舉辦過鄉村舞會。我很慶幸當初沒看錯人,你是我唯一的選擇。而你——」他的眼神熱切的望著她。「同樣也只有一種選擇。」

月兔被他的表情弄得又是驚嚇又是心跳。

「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苦澀的笑道︰「看來你是真給忘了。」

「忘了什麼?」

這似乎一切都亂了。他跟她求婚,不是為了自尊?又怎地突然談起往事來,還用這種眼神望著她?她是沒談過戀愛,不過可看過人家談戀愛,至少上頭六位姊姊的戀愛史她幾乎都是親眼目擊,這種佔有而認真的眼神她不是認不出來,只是……他搞錯對象了吧?

他輕嘆口氣。

「我不會告訴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說完,他便走進屋里,這才發現原來丁家人全躲在窗口偷看,就連向來不多事的丁案也好奇的霸住了最佳的視野,仔細的觀看他們的進展。

一見胤倫進來,丁案同情的看著他。

「不妨告訴你,七個女兒中就屬月兔最難整治,想追求就得要用用腦。」

「謝了,干爸。」胤倫無奈的笑笑,先上樓去。

丁家人全是站在他這一邊,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有利的籌碼,要是月兔拒絕……他必須好好想想計劃。等了七年,終于等到月兔長大,如今她出落成一個可愛大方的女孩,若是計劃周密,他會是她第一個戀愛的男人,但要是一有不慎,恐怕就讓其他男人給搶走了——一思及此,他便確定自己必須加快腳步。

早在七年前,他就已決定,這輩子只要丁月兔一個女孩。

而那可憐的月兔還正傻呼呼的站在外頭,拚命的回憶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當然沒注意到丁家人好奇的眼光,還有——

小鎮上每戶人家全都悄悄的打開了窗子,竊听他們的談話。

記得當時正值盛夏,一大卡車的男孩以胤倫為首,前來這個小鎮度假。那時乍見六姊的美貌,個個像是流口水的癩蛤蟆似的成天守在丁家盤旋不去。若不是家里客房有限,只怕這一卡車的男孩非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窩在六姊身邊不可,胤倫也是其中之一。

那時他們追得費力,她看得有趣,每次一到晚餐時,也不知是真想追求六姊,還是來吃免費飯的?總之餐桌上總是擠滿了人,每個人的嘴巴都塞滿了菜肴,還不時的贊美六姊、老爸、老媽,而她呢?既不是他們可能的未來岳父母,又生得矮小,若是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到她的人,更別說拼命想擠進一角撈點菜來吃的她有多可憐了!所以,那個暑假她很識時務的跑到廚房里去,老媽還直說她很可憐。不過她倒沒這種想法,真正可憐的人是六姊,整個暑假連想有點隱私都不行。倘若是她,她倒寧願一對一,有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就夠了,至于其他追求者就免了。不過那些追求者也挺可憐的,為了爭一根骨頭,大伙一窩蜂的沖上前去,到頭來還不是只有唯一幸運者,至于其他人爭得頭破血流,卻什麼也得不到。

而不可幸免的,胤倫就是其中之一。

想當初,胤倫給三振出局時,那群死黨還舉杯慶賀——那是她听鎮上唯一一家餐館的老板娘說的。那晚還是他們唯一一次沒像餓狼撲虎的沖進丁家,原來是私下結伴慶賀,原因是胤倫是那群死黨里最出色的男孩子,一旦他給三振出局了,豈不代表他們又少了個勁敵?所以,隔日她和隔壁小美看完電影,路經海邊時,看見他孤伶伶的坐在石頭上,一時同情心過剩——誰叫他們為討好六姊,時常買巧克力、糖果什麼的送給她吃,所以于情于理她都該去安慰、安慰他,說不定他再重新追求六姊,她還有糖可吃呢!所以抱著這點希望,她以小大人的姿態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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