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寶貝 第25頁

她蹙起眉,不敢接受心中那股念頭。

如果她一輩子失明……她不敢再想。

沈寧輕推門進來,吃了一驚。「心娃,你怎麼站在窗口,外頭要下雨了,小心著涼。」她急忙拉回心娃,在露肩的素色洋裝上多加了一件外套。

心娃嘆了口氣,「寧姊,我不是小孩子。」

「但你是病人。」沈寧鄭重的說,同時心有餘悸地瞄一眼二樓的陽台,真怕剛才心娃一不小心,掉了下去……那她的罪孽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也補嘗不了。

她暗暗松口氣,感謝老天垂憐。

「寧姊,你太大驚小敝了。」心娃根本不以為意。

「無論如何,你得答應我,想要做什麼事前千萬通知我一聲。」

「我只是病人,不是廢人。」

「我只是想幫助你而已。」

心娃嘆口氣,「在齊家每個人都把我當初生嬰兒般看待。」

沈寧微笑,「說到這里,你一定會很開心顧家兄弟來看你了。」

「霈陽哥呢?」

「他在書房。來,我扶你下樓。」

「我想過一會兒再去。寧姊,你先下去吧!」那股癢意一直徘徊不去。

「你自己怎能下樓呢?」

「我說過,我只是病人,不是廢人。住在齊家也有幾個月的時間,難道我還會不清楚這里的每一磚、每一瓦嗎?」心娃半強迫的推沈寧出門。

「等等……」沈寧話還來不及說完,心娃就關上門,然後迅速的扯下紗布。

她用冰涼的手指輕觸眼皮,不敢想像她永久失明的樣子。

萬一她真是如此呢?她還能依靠齊霈陽一輩子嗎?叫他永遠照顧一個雙眼失明的女孩,他會願意嗎?

就算他願意。她也不能把這麼重的包袱放在他雙肩上。

待在房間里,思緒煩躁好一會兒,心娃才模索著下樓,走近半掩的書房里,她听見從里頭飄來的模糊聲音。

她多希望看見齊霈陽的長相。

那怕只是一眼,她也滿足。

可惜事與願違,她好怕。……

騷癢的感覺又再度在她眼皮上肆虐,她蹙起眉,轉動著眼珠,一排睫毛直覺地眨動,想制止那股難以克制的癢意。

奇跡似地,一線微弱的光線從隙縫中匯進來,為她幾個月的黑暗帶來曙光。

她怔了怔,不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半晌,她只敢緊緊閉上眼楮,不敢再度讓奇怪的光線流入,直到她恢復思考能力。

難道……

她不敢想像這個令人雀躍的可能性。

可能嗎?也許是她胡思亂想,剛才的亮光只是她一時白日夢的結果?這幾個月以來,她以黑暗度日,在黑色世界里的滋味的確不好受,沒有半個人出現在她眼前,就算夜晚她惡夢連連,但她仍無法睜開眼楮,讓亮光驅逐她的恐懼。

而今……她迅速回想起醫生告訴她的事實。

一時恐慌、心喜難以克制。

但願如此!她只願美夢成真,就別無所求了。

她打算試它一試。

她膽怯而又勉強鼓起勇氣的扇動兩扇微卷的濃密睫毛,緩慢而遲疑地露出黝黑的眼珠,才不過剛睜開一秒鐘的時間,眼前一片刺人的光亮仿佛全襲卷而來,想要攻佔她久未睜開的眸子里似地,她趕緊閉上眼楮,不太能接受如此刺人的光芒。

待得她再怯然的睜開眼楮時,眼前的光芒似乎不再那麼逼人,甚至有幾許七彩的顏色逐漸將光芒淡化了。

四周的景物一一在她眼前現形。

她連眨好幾次楮楮,確定自己不是幻覺。

她真恢復視力了?一股狂喜迅速淹沒了她。她的眼楮貪婪似地汲取敖近的景物,包括黑色的沙發、齊谷清的酒櫃,古典式的吊鐘等等,一一映入她的眼簾之中。

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陌生。

她一時鼻酸,恨不得就近找個肩膀倚靠著大哭一場。

然後她想到了齊霈陽。

她手心突然發汗,整個身子顫抖不已。

見到齊霈陽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但現在真要實現,她反而有些慌張。

深吸口氣,鎮定了自己,她緩緩的轉過身子,面對書房。

她看見了三個男人或坐或站的待在書房里。

她開始打量起他們。

離她最近的男人有一張黑黝而健康的臉龐,讓人不禁感到親切而沒有敵意,尤其眼角笑紋顯示他是個愛笑的男人,然後她毫不猶豫的移開視線。

她轉向第二個坐在椅上的男人,冥思中的他俊美如女子,斯文俊逸的臉龐中流露出憂慮的氣質,無可否認的,那是一張足以吸引任何一個女人的臉龐。

只除了她。

她心思有些狂亂的移到靠在窗邊的男人。

而後,她只能失神的瞪著他看,移不開視線。

那是一個嚴肅的男人,這個想法立刻自她心底掠過。深刻的五官、冷漠的氣質,精明的眼神組成了一個出色而特別的男人。

在她的惡夢里,他就是她安定的力量。難怪第一眼看見他就有如此熟悉、如此窩心的感覺,像是暖陽般緩緩包圍住她似的………

是的,他就是齊霈陽。她毫不考慮的大聲在心底宣布。

這樣特殊、英挺俊美的男人除了齊霈陽之外,還會有誰能擁有這些特質呢?

她輕輕眨著淚珠,好開心能親眼目睹齊霈陽的長相。

早在心里面,她就知道齊霈陽應該是這樣的男人。

在同時,她平靜的接受另一項事實。

在乍見齊霈陽之際,她的震驚、心荒、雀然的喜悅只為她帶來一項她早該明了的認知,只是在初見齊霈陽時,她才愕然發現這項事實。

她愛上了齊霈陽。

早在醫院她第一次見到齊霈陽、早在他細心呵護她的時候,她便將整顆心交給他了。

她該喜……抑是憂呢?

一時之間,混亂的思緒讓她幾乎站不住腳,她悶哼一聲。

齊霈陽立刻發現她的存在,一看見她蒼白的臉色,他大步走了過去。

「女圭女圭,你沒事吧?」他忙不迭地讓她虛弱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無暇顧及心娃是否排斥他。

心娃在他懷里虛弱的搖晃著頭。

如果時間能停留一輩子該有多好,她有些沮喪的想道,可惜齊霈陽只當她是異姓妹妹。

彼行雲和風鵬也跟著過來。「女圭女圭,這幾個月你過得還好吧?」

「我很好。」她言不由衷的說。

彼行雲注意到在齊霈陽懷里的心娃有些尷尬,微笑:「女圭女圭,不介意我們這麼久沒來看你吧?」

「當然不。」

「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們。是霈陽認為你目前不宜見客,所以只好拒絕我們拜訪。」顧行雲幽默的補上一句:「我個人倒不以為我們對你而言,只是一個陌生的拜訪者。」

齊霈陽瞪顧行一眼。不明白平日他這個二弟沉默寡言,今天倒說了一堆無聊話。

「女圭女圭,這些日子你可曾想起什麼了嗎?」風鵬關心道。

心娃只是搖著頭。

「女圭女圭,紗布呢?」齊霈陽注意到心娃閉著眼楮,卻沒有纏上紗布。

「我丟了。」她輕聲說。

「為什麼?」

因為我不再需要,她想道。

但她仍然編派了另一個理由:「我想讓眼楮透透氣,老蒙著紗布反而不太舒服。」她把臉深深埋進齊霈陽的懷里,好眷戀他溫暖的懷抱。

「你眼楮不舒服?」齊霈陽開始緊張起來。前幾天醫生不是告訴他,女圭女圭的眼楮應該快復明了嗎?

她一逕地搖著頭,「我很好,你放心。」

「從小到大,只要你一點小病小痛,霈陽就開始緊張得像老媽子一樣。」行雲又開口了。

「真的嗎?霈陽哥。」心娃有些開心。

瞪了行雲一眼,齊霈陽緊閉著嘴不吭聲。

行雲輕笑起聲。

風鵬不解的望著眼前的兩個男人。「這里剛發生什麼幽默笑話,可不可以讓我分享一下?」他期盼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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