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不明白。」
他咧嘴笑道︰「我是說,這麼早就在想咱們的下一代了。這點你可以放心,我不在乎女兒像你……」「你、你……」她打斷他的話,脹紅臉道︰「你在胡扯什麼!我是說姐姐……」連忙搗住嘴。
「原來是你姐姐有事。怎麼?她有孕在身了嗎?」
她緊緊閉著嘴。
他微笑,指尖滑過她的唇形,俯下臉,直到鼻息噴到她。
「如果我沒有料錯,你姐姐不可能有孕在身,因為博爾濟心不在她。」博爾濟是個專情人,幾次踫面對談,就知道他是個痴情傻種。
就跟「以前」一樣。
博爾濟原是個理智的人,如果沒有遇見拈心,他會與她姐姐保持相敬如賓的夫妻關系直到老死;或許沒有狂熱的愛為基石,但至少基本的感情會有。
可惜,他在成親之後才遇見自己一輩子鐘情的對象,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的小姨子。
多可笑,前世他身為芸娘之弟,無論再如何地用心努力,芸娘永遠也不會屬于他的,而今生這樣的苦楚卻換了他人。
就算他掙月兌了命運,命運卻從不停止地玩弄世間人。
拈心見他的神色有異,連忙伸手輕觸他像極尸體的臉,叫道︰
「胤玄。」
他像被震醒般回過神,瞧見她驚懼的小臉,勾笑道︰
「你別再擔心你姐姐與姐夫的事。各人命各人理,你能為她擔多少?你姐夫也不是為了子嗣問題……」他幽幽嘆了口氣,柔情似水地凝望她。「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夠如咱們一樣,因相愛而廝守?」
他直視著她,目光專情到幾乎可以看見他眼底又有小簇火焰在跳動,他說,因相愛而廝守?「我……我喜歡你嗎?」她囁嚅地問。
他溫柔地撩開她略微汗濕的發,笑道︰
「你可以當我是萬事通,但關于這一點。你卻不該問我。」
不問他問誰呢?以前一直以為像姐姐與姐夫那樣就叫相愛了,現在才發現那都是自己的假想。
而他與她之間的相處,又跟姐姐與姐夫大不相同。
「真的……不關我的事?」她指的是拈喜與博爾濟之間的問題。
他明白她言下之意,遂鑽著漏洞答道︰
「以博爾濟而言,問題確實不出在子嗣是否有遺傳上。」
不是這方面的問題,姐夫又未押妓,那麼問題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問題不在自己,倒真的松了口氣,全身放松,就有點昏昏欲睡了。
她揉了揉眼楮,掩住呵欠。
「想睡了嗎?瞧你方才哭成這樣,也該倦了。」他柔聲說道。
她的雙眼確實腫得有些累了,但沒有告訴他,她照顧姐姐一上午,早就累壞了。
有溫度的手掌輕輕貼上她的臉頰,她不由自主地合上眼,陷進半昏睡的狀態。
真奇怪,天氣明明這麼熱,他的手掌卻意外的低溫,她無意識喃喃地說︰「我不要你變尸體……」
「嗯?」他听見了,輕聲說道︰「你不要我變,我就不會。就算要我再逃開牛頭馬面,我也會遵守我的諾言。」
漂游的心安穩了,那種心口暖和的感覺不像是對姐姐或姐夫時的情感,也許正如姐姐所說,她是喜歡他的。
「你的心,會是我的嗎?」她半沉進夢里,仿佛听見一個遙遠的聲音在低喃︰「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不後悔當初做了那種事,在芸娘的遺體上動了手腳,起碼這一世你懂得感情、懂得喜怒哀樂了。」
當她听見「芸娘」時,左眼皮忽然跳動了下,來不及感受心底深沉角落里的慌,又听見他自言自語的︰
「瞧你,流了一臉汗,今年的老天爺存心不給窮苦人家生機,又是誰造了孽嗎……哎,我在胡說什麼,傳教士對天氣的異常另有一番科學見解呢。」
雖然是自說自話,听起來卻像有兩個想法完全不同的人在自我掙扎。有時確實會覺得胤玄的體內好像有一對性子天差地遠的雙胞胎,不停地在互相侵佔對方的領域。
棒著一層薄薄的意識,想要開口,無親眼皮極重,他的聲音更遙遠了。
「很熱嗎?可別熱到昏頭了。」有帕子小心為她拭汗,隨即她听見扇子「啪」地一聲打開,涼風輕輕拂面。
她滿足地嘆了口氣,就此沉浸夢鄉里。
請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購買書籍。
「神眼濁了、髒了。」
「早料到了,那四個男人為情所困,不惜將天女拉下凡塵。」
「恢復不了了嗎?」
「難啊,神眼濁了,凡心也動了,還有他立下的毒咒,唉。他也真夠厲害,前世立下毒咒,今生又從鬼門關逃回來。不過,事不過三,再幾天就是天女之劫了。
誰在說話,她不知道,只見忽然之間,一名身穿戰袍的男子突然冒出來,拿著長劍擋在她面前,對住不知名的地方咆哮——
「滾!全給我滾!」
他貌相極為年輕,聲卻若洪鐘,連帶嚇得她花容失色。當他回過身,她瞧見他的神情之間像極胤玄面露哀傷時,明明長得不一樣啊……她想開口,腳底一打滑,像墜進無底深淵。等發現時,她已張開眼瞪著陌生的床頂。
她心跳如擂鼓,只覺渾身毛骨驚然,左眼皮跳個不停。想要爬起來,但胸月復之間壓住重物,她垂眸一看,一只臂膀環住她腰際,順著手臂看到左邊,胤玄正側躺在她身邊,睡得正熟。
她張圓了眼,連忙搗著嘴。
一張床只躺著他倆,半開扇子隔在中間……顯然他一直幫她煽涼,一時累極才在旁睡著了。
這個推敲讓她的心跳慢慢地歸回原位了。她雖不太明白為何他沒有叫醒她,也不知自己為何睡時在馬車上,醒了卻在陌生的大床。唯一確定的是不能讓姐姐跟姐夫知道,要不然會鬧出軒然大波的。
「我不知道,他不小心,所以沒有關系。可是我現在醒了,男女是不能共睡一床的。」她忖思道,想要跨過他爬下床,無奈他的臂耪重得驚人,她也不敢移,怕一移就吵醒了他。
外頭的天色已暗,也不知是多晚了。若沒有回府,姐姐必定會擔心,可是……她偷偷再瞧他的睡顏。
他像睡得極熟,眉間不再動不動就打褶,神色也不會詭異得讓人覺得害怕,現在的睡顏像……像符合他的年紀般。
「希望姐姐不會著急才好。」她喃喃道。姐姐的貼身丫頭應該會早晚三藥,催促她喝下去的。
他的唇畔浮起淺淺的笑,隨即又斂起,夸張地攏起眉頭,夢囈道︰
「好冷……」
「冷?」她也跟著皺眉。
雖已入夜,但仍帶有幾分白日的燥熱,她都熱得有些不舒服了,他卻會冷?她的掌心貼上他的額頭。
「沒有燒,怎麼會冷?」他的額明明還在流汗,流的也不是冷汗啊。雖是如此,她也沒有起懷疑,要拉起絲綢薄被替他蓋上。
他忽然又叫道︰「好冷,我需要溫暖……」
「不冷不冷,我幫你蓋被。」
「蓋被還不夠,我需要人體的溫暖……」
「哽?」拈心奇怪他答腔答得這麼順,正要問他是不是醒了,他的五指一勾,扣住她的腰,往前一拉。
拈心吃了一驚,重心不穩地向他撲去。
「哎,不妙!」他發出慘叫,拉她拉得太用力,是如他預料倒在他的懷里,但時機跟角度有誤,她柔軟的胸月復撞上他的臉,香氣直撲他的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