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傾君心 第26頁

「拈心,你再說一次,你是真心真意要嫁給我?」

她點頭。「嫁給你。」

「因為你……愛我?」

「嗯,我喜歡你,我想疼你……我愛你。」她羞澀地鼓起勇氣道︰「我希望你開開心心的。」不會再露出一種很寂寞的表情,她想要憐惜他、疼他,想要……想要跟他生活。不可否認的,姐姐跟姐夫再親,依舊是照顧她的角色,而他卻確切地打破她的世界,相互需要,讓她……很想要與他在一塊。

「我……沒有白費。」他的聲音泄露出激動,將她的臉緊緊壓在他心口上。「我心髒跳動也不是假的,拈心。拈心,我想要得到你,想要得都快發狂了,我是在作夢嗎?或者等我醒來,會發現自己只是痛暈了過去,會發現自己還是那個只能遠遠看著你的少年,或者閻王要我受的不止火焚之苦,還讓我南柯一夢,那將是我最大的懲罰,畢竟我毀了一個天女……哎呀,好痛!你擰我的臉?」直到痛感傳來,才發現她毫不客氣地扭住他的臉皮。

什麼時候,他的拈心變得這麼粗暴?

她皺眉。「你不是說你在作夢嗎?我讓你感覺一下啊。」

「你……你真是會切入我話中重點啊。」他苦笑,臉頰火辣辣的,想必腫得可怕。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可是我……我很不愛你這樣。」她流露出難掩的憐惜又懊惱,努力地解釋︰「我跟不上你的想法,你不是尸體,不要老露出尸體的表情,也不要老想著一些……讓你很不舒服的事。」「尸體會有表情嗎?」他喃喃道,眉目化柔,啞聲說道︰「你說不想就不想吧,愚蠢的人才會不停地回首。」

他摟著她沉浸在一時的喜悅之中,忽而腦海閃過一個模糊的景象,他的臉色立刻沉下來,雙臂微微縮緊。

「拈心,明幾個你就十九了吧?」

「嗯,姐姐說,十九過生辰不太好,今年只要做幾樣拿手菜。姐姐很會做梅餅呢,我最愛吃的就是這個,你……你也要來嗎?」

他沉吟一下,不信任俞拈喜能護她過大劫。「拈心,叫你姐姐別做了,我晚上來接你。」

「接我?又是半夜?」

「那有什麼關系,反正你遲早要嫁我。你姐夫這兩天勢必要忙著應付八貝勒,而你姐姐大病初愈,為你祝賀還有明年,是不?」

她想了一下。「嗯。」

「別讓博爾濟發現。」他知她心有疑惑,補充道︰「別煩住他了。」

「好。」

胤玄暫時安下一顆心。至少,只要博爾濟不出現,他預知里的夢就不會實現。

前世他保不了她過十九,這一世他一定會做到。

順著拱門後是花園長型的花園沿判著小樓宇,博爾濟就站在樓宇的轉彎處,望住她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

他的神色復雜難辨,不由自主地撫住他發痛挖空的胸口。

是在那一夜吧,當她救了他,縫起他胸口的傷痕時,便連帶的挖走他的心,所以注定了他的心永遠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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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敲起二更天,小馬車停在都統府後門。

拈心帶了件披風,拎起食盒,輕巧地往後門走。出了後門,見到熟悉的馬車,她笑著上前,卻見車夫露出熟悉的臉。

「啊……」是胤玄。

「差不多二更天了,再過一會兒就是明天了。」他自言自語,向她露出個笑。「我可不打算讓車夫跟著,你上來吧。」一把拉她上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你穿上披風,將臉罩住。」

「好。」她乖乖穿上披風,把臉罩了個大半。

胤玄這才駕起馬車,緩緩走進黑暗之中。

「咱們要去哪兒?」

「去一個旁人都找不著的地方。」他看了她懷里的食盒一眼,笑道︰「你下廚?」

她搖搖頭。「我下廚的功夫不好,老實說,我認為我切尸的動作比切菜利落許多。」

胤玄暗暗好笑,憶起金大夫提過她是他一生之中所收最認真的不成材弟子,她切尸的功夫好不到哪里去,更別談是下廚了。

「這是姐姐做的。」

「哦?你還是告訴她了嗎?」

罩在陰影中的臉泛紅。「我沒打算告訴姐姐的,可是下午我陪著她說話時,她覺得我的情緒不太對勁,所以……所以……」

所以就逼問她了嗎?顯然俞拈喜這個女人可以不在乎她的丈夫如何讓她守活寡,卻十足在意她的親妹。「這不能怪你,別讓你姐夫知道就是。」

「我沒讓他知道。姐姐又做了梅餅,她說雖然無緣見到你,但是你一定會喜歡吃梅餅的。」

「我確實喜歡。」胤玄忽覺毛骨悚然。或者,真該找一日見見俞拈喜,確定她究竟是誰。

「你真的不喜歡姐夫嗎?他人很好……」

他立刻打斷她的話︰「我可不打算在你十九生辰時,去聊一個我不感興趣的男人。」

她瞪了他一眼,但仍是閉嘴不言。

好一陣子,空蕩的大街只有馬蹄跟車輪交錯的聲音,但聲量不大,是他特意不引人注意的。

他像在沉思,從側面望去,俊朗的面容有些擔憂。

「你若有頭發,說不定有另一番長相呢。」她月兌口道,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怔了一下,模模自己的長辮。「我是有頭發啊。」

「不不,我是指你這里。」她好玩地輕拍一下他的半光頭。她可從來不敢拍姐夫的頭。「我在照顧姐夫時,翻了下書齋里的畫集,發現只有大清剃了半顆頭,其他朝代的人都有頭發,滿滿的。」

他有一陣子的茫然。有沒有頭發對她來說很重要嗎?即便是光頭,他也不在意啊。大隋時他確實……有滿滿的頭發,卻無法得到她;現在他的頭是光了一點,但並無損對她強烈的狂愛,也沒有失去俊美的皮相。

沒有吧?

「是不是光頭,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她搖搖頭。「不會,我習慣了,只是有點好奇。」朝他一笑。「如果大清律例也規定女人剎一半的頭發呢?」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因為想像她的頭皮少了一截頭發。「那麼在離開京師之前,我必會求皇上收回成命。」

說完隨即輕笑出聲,不知自己為何跟她胡思亂想起來,但無疑地,這讓他暫忘了之前的擔憂。

「哪個世代都好吧。」他柔聲說道︰「就算是男人女人都,就算是男女光頭,就算是剝去了而活,只要我的神智仍在,就永遠不會忘了你。」

「沒有了身體,可就見不著人了。」她咕噥道,左眼忽然有些疼痛。

「怎麼了?眼在痛?」見她揉左眼,他有些不安。算算時辰,應差不多剛過子時的一半。

「一點點,有些發癢……那是什麼?」

「閉上眼楮!」他以為她的左眼看到了什麼。

「不,不是……我好像听見什麼了,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拈心,你一定是太敏感了。」他是練家子,連他都听不見的聲音,她為何會听見?

「有……」她轉過身要看後方,他連忙扶著她的腰,以免她掉出去。「我明明听見……」

「進來點,別讓你自己暴露危險之中!」他厲聲說道,屏住氣息想要讓眉間的朱砂痣發揮它預知的能力。

等了半天,沒有任何反應。

他咬住牙。「該死的!」不必等預知了,連他都听見身後有馬在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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