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 第32頁

「嗯,她不適合走這條路子,我真擔心……」她輕輕嘆息,靠向他的額頭。「我這一生因食記而改、因你而變,不管我做什麼,只要一抬眼就能見到你,廚技又算什麼?我……只要你。」

他目不轉楮的注視她,忽地狂喜摟緊她,力道之強讓她措手不及,雙手捧的盤子掀翻,濺在他們之間。

「槽了!」她低叫,忙找手絹。

「一點也不糟。」他輕笑,她的衣襟半開,細碎的烏梅豆腐落了好幾滴在她的肌膚之上,他俯頭細細吸吮,順著她柔滑的身子游移,她毫不抗拒,任他拉下其余衣衫。

月正當空,蟲鳴蛙叫之間,春色正起……

忽地,心醉神迷之際,吻著他胸膛的唇停下,驚惶低叫一聲。「不行啊——」

「嗯?」

「元巧說……聶府什麼都好,就是人多,只要不在房內,到處都會有人看見。……」她緊張說道。

聶問涯的動作也停下來。他眯起眼,忽然咆哮一聲︰「不要讓我看見你們,也不要躲起來偷听,誰敢靠近,就不要怪我發怒了!」

「我……我只是不小心經過啊,七爺……」有奴婢痛哭失聲的聲音,頓時听見有人蹌跌跑路的足音。

她忍住笑。

「你在笑什麼?」

「不……沒有……」原是掩嘴輕笑,而後忍不住笑聲如鈴。

他不解,想要再接連著纏綿,見她笑聲不斷,也失了心情。「你究竟在笑什麼?」又氣又惱,又愛看著她笑。

「沒有,沒有!」她連連搖頭,心里突然有個想法。她黑眸一亮,拉下他的頸項,在他耳邊竊竊私語︰

「你說,如果……我將這般滋味作成一道菜,不知道會是什麼味道?」

他頓成化石。

將他們纏綿的感覺作成菜?

不由分說,立刻攻佔她的唇,讓她不再言語,忘掉方才的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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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濃濃白霧幾乎瞧不清楚。

河岸口原本靜悄悄的,誰也沒開口說話,直到遠方河船劃近,搖鈴驟響,眾人才一震。

男子的聲音從河上傳來。「兄弟到了嗎?」

「八弟。」

「是四哥的聲音啊,元巧呢?」

白霧里完全瞧不清男子的容貌,只能隱約看見他的身影立于河船之首,余恩眯起眼,直覺想上前看去,聶問涯握住她的手腕,向她搖了搖頭。

「八弟久未回來,何不留歇半日,與兄弟們聚首,再回書院?」聶問涯放聲說道。

霧中傳來聲音。「不,不必了。我還趕著回去……六哥沒有躲在一旁吧?」溫柔的聲音在提及聶六時,顯得有些驚悚。

「咱們知道你躲他躲得緊,沒通知他你回來了。」若是平常,必會取笑聶八一番。聶沕陽注視元巧半晌,僵笑道︰「該上船了。」

「四哥……」元巧看著他,數種情緒不停在眸里變換,合眼再張開時,他笑得淘氣。「四哥,你自己要保重了。」

「嗯,你也是。」

聶元巧眨了眨眼,頑皮的向余恩一笑,執起她的雙手。「余恩兒,可別忘了我喔,若是寂寞,你要來找我玩也成。」

「十二,你要保重。」余恩低語︰「我會想你。」彷佛失去一個弟弟。

「你想我是當然,我待你可是不薄啊。」眸光一閃,忽地在她頰邊一親,極快往後一躍,避開聶七的拳頭。

「哈哈哈……」元兀巧笑聲清朗舒服,臨走前再瞥一眼聶沕陽,低嘆了口氣,躍上河船。

船上男子拉住他。「元巧,好久不見了。」將他摟進懷里拍了拍。

「我還是不懂……」笑容盡褪,元巧難過的說道。至今仍不懂四哥為何突然將他送往書院。

「你年紀小,自然不懂,最好永遠也不要懂。」聶八搖首低語,向岸上人揮了揮手,目光落在余恩身上。「我以為七哥一輩子吃齋念佛,沒有想到也會有喜歡的姑娘家了。」

元巧被轉移話題,暫時收住郁悶的心情,揚眉說道︰「世事難料,我原以為七哥當和尚是當定了,沒想到冒出余恩兒,八哥也是……」嘴巴被聶八的手掌遮起來,船動了一下,緩緩駛離岸邊。

那表示要再相見,也要等好幾年啊——

「四哥、七哥要保重啊!」元巧探出船外,淚眼蒙蒙地叫道。「三哥的書就不必送來了,我可不要成書呆子啊!千萬記得,若是三哥硬要送來,你們得為我說說話,就當書浸了水。余恩兒,再見,受了委屈要寫信給我啊,我會為你出氣的……」

聶沕陽上前一步,看著元巧拚命揮手,直到白霧隱沒船只、隱沒他整個人。

在旁的余恩忽然瞥見聶沕陽的神情,忙掩口低呼。終于恍然大悟為何他不由分說要送走元巧,原來他……他……

聶問涯向她搖頭,轉身提醒沕陽說道︰「回府吧,都看不見啦。」

「是啊,都瞧不見了……」聶沕陽喃喃道,轉身欲走,踢到一物,低頭一看,正是當年他送給元巧的護身玉佩。

這玉佩從不離身的,怎麼掉了?他立刻彎身拾起,快走追了好幾步,卻見河船早已消失蹤影。

瞪著無邊霧氣好一會兒,才低頭注視玉佩半晌,久久不再言語。

聶問涯先行上了馬車,將她抱進來。

「我……真不習慣元巧離開……」他曾是聶府里第二個待她好的人啊。

「不談他,談咱們何時成親。」聶問涯柔聲轉移她心神,問道。

她的臉一熱,睫毛掀了掀,朝他羞澀一笑。

「你主張便行,可是……」

「可是?」

「其實之前我有個心願。」

「嗯?」忽起警覺之心。她臉上漸起的光采好眼熟,眼熟到每當她入廚時,便會看到這種異樣的狂熱。

他暗地一驚,正要月兌口轉移話題,她先搶白一步,面露期盼的說道︰

「在我成親之時,能夠親自下廚為大伙做素席嗎?」

她是說……在成親當日,新娘子與廚娘是同一個?

聶問涯又成化石。

尾聲

之後數十年閑,廚界風雲多變,偶有听聞食記出現,卻在不久之後消聲匿跡。至于究竟有沒有人得幸翻之,則始終不曾听聞過。

苗姓廚娘與其師兄在北京出現僅有三年,隨即亦隱跡,從此以後名廚交替,不再有苗姓傳人。

而後,大清年間有一美食家袁枚狂熱研究飲食,著作「隨園食單」流傳後世,為清朝飲食專著之最。

食單共分十四部分,其中「雜素菜單」一部傳說紛紜。有人說這一部分是袁枚參考舊書肆里某本積塵已久、無人發現的「苗彭素食傳」,更有人說「雜素菜單」取自明中期一名嫁入聶姓人家的少婦所著,至于何姓,則難作考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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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聶家兄弟在閑聊——

「七弟,如今你有妻專廚,是不是能體會當日三哥所說的話?」

「你說過什麼?」

「女子有才是好,不過在她的心里,你的分量就只能佔上一半。」另一半則陷進她的狂熱之中。

「怎會?」聶問涯搖頭失笑。「余恩自有分寸,入了廚房絕不過午,相公與廚技之間分得清清楚楚,我不曾受過冷落。」

「相公?」余恩在門口羞赧一笑,向聶家其他兄弟頷首。

聶問涯微笑走出,在目睹她捧著托盤後,笑意頓僵。

「要不要試試看?」余恩笑道︰「這是我嘗試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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