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的是 第20頁

五月,西邊海防大捷,明家勢盛,宮里宮外,聖眷正隆,她從此摔入蜜糖甕里,粘粘膩膩的爬不出來。整個五月下旬,她獨佔君恩,君王連續十天夜宿明夏宮,終于打破了兩年來後宮的平靜與平衡。

爆里,明恩華萬千寵愛獨攬一身;宮外,因為明靖方被封為定海郡王,從一品,食邑五千戶,不僅擁有封地,爵位更可襲三代!這對日曜皇朝來說,可說是首開先例,此等榮耀已然與皇家王族比肩,外姓功臣向來無權享受,但明家得到了!

明家從官場斌族變成外姓王族,從而改寫日曜皇朝歷史,紫光帝正式下詔︰日後于國家有大功者,可以封爵;而為國開疆闢土者,其新闢疆土將成為首功者的封地,與皇家共享牧守封邑權。此舉自然引起國內外的嘩然大驚,同時也振奮了長年戍守于苦寒邊荒的將士們保家衛國的熱情。雖然封爵等事宜還等著左右僕射、中書令、侍中等一品大員討論完善,但有明家這個例子在前,日後相同的功績可以得到多少榮耀,是看得見的!

大家都在猜,日曜皇朝第三位皇後將要出現了!

不是她本身德澤天下,為國家社稷立了什麼不世功績,而是政治需要使然,推著她往後位走去。酬庸或拉攏,防叛或獎賞,明恩華都必須被紫光帝立為母儀天下的皇後,與皇帝共同治理日曜皇朝。

立皇後,代表皇帝的放權。皇後的地位極高,不止可以統治內廷,更可參與國政,擁有听政權,並提供建議。所以歷代皇帝皆不輕易立後,朝臣亦不經易建議。

不過時勢使然,在紫光帝這一代,怕是非得有個皇後不可了。而皇帝似乎並不抗拒,正在做著這樣的布局——

六月,皇帝大辦千荷宴,欽定由明恩華主辦,詠、金秋宮協辦。不止要選新妃入皇家大門,更要盛大招待海中國國主與公主,除了締結為兄弟盟國,並議談戰利品分配、海權分配等問題外,听說兩國即將聯姻,沒有意外的話,海中國第一美人海姬公主,即將入主空置了兩年的藏冬宮。

既然海中國推出了第一美人進入後宮,堂堂日曜皇朝怎麼可以被比了下去?于是眾家大臣卯足了勁,四處往民間征美,趁著三年一度二十五歲宮女放出宮、補新宮女的機會,將數十個身家清白、容貌姝麗的民家女子給送了進來。想說就算二十個待選秀女里,都只是清秀佳人,沒有半個絕色,那麼宮女里頭肯定是有的。

一時之間,後宮的訓選爆女處,佳人如潮,美不勝收,惹得平日巡守後宮安全的侍衛們心猿意馬,總是爭搶入後宮巡邏的機會,就為了多看美女一眼。

得勢的明家,風頭一時無兩,雖然家族長修身自律,對本家子弟看管十分嚴格,但從來富貴養紈,這是怎麼也控制不了的事。當官府畏于明家勢大,對于其不肖子弟的作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自然也就助長了其氣焰,朝作威作福的路子上走去,無人敢管、無人敢告到明家家主面前去。

逍遙法外、無法無天的滋味如此美好,簡直快樂似神仙。身分高貴而游手好閑的明家少爺們,在食髓知味之後,理所當然學會了一句惡少必會的干古名言︰「王法?少爺我就是王法!」

走馬章台強搶名妓,養鳥斗狗公然聚賭;為了小小的事件,與人斗毆之事履見不鮮。後來膽子就更大了,連冠著「天」姓的王族也不看在眼底,居然為了搶道,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將承威世子給一鞭打下馬,見其灰頭土臉後,方才哈哈大笑的揚長而去,完全不管對方給害得摔斷了腿。

這事,自然也就鬧到了皇帝面前。一方是已然落魄的六代王族,掛著世子空名撐場面,家中無一人在朝堂為官,領著皇家每年少少的爵位俸祿過日子;而另一方則是如今連皇帝也禮遇三分的明家子弟。完全沒有任何懸念的,皇帝果真只是將那鬧事少爺的父親——門下侍郎明慎成給叫來說了兩句。甚至沒叫明慎成領他那不肖子去跟被打傷的世子道歉,只讓他好好管束兒子,關在家中閉門思過,此事就算了結。

明恩華知道富貴必然造就墮落,可是當她听到這件事時,心情還是難受得連午餐也吃不下,草草幾口吃完後,就讓人撤下。哄了兩個孩子午睡後,就沉默坐在竹榻上,不說話,也不看書,更是半絲睡意也無。

「娘娘。」明翠悄聲走過來低叫了聲。

「什麼事?」明恩華微蹙著眉問。

「明侍郎夫人求見,正在門廳候著。」

「怎麼突然來了?先前遞過拜帖嗎?」明恩華問完,倒先嘲弄地猜道︰「我想是沒有吧。」

「拜帖這才送來。」明翠指著手上的一份請見帖。又道︰「宮衛不敢攔,內務府訪司也不敢,草草簽過,便放侍郎夫人前來明夏宮這兒。」

「嬸母所為何來?她不是正得意著嗎?」口氣充滿不耐。

「可能還是為了給十一少求官吧。」明翠猜。記得侍郎夫人連著來兩次,都是為了給她獨子索個官做,非要娘娘將皇上賜的心願用在這上頭,雖沒達成,但一直都沒放棄過。「領客女官說侍郎夫人神色略有焦急,似乎非見妳一面不可。」

明恩華輕揉著額頭,明翠見狀,忙走過來,細細的為她按摩起來。

「要見嗎?娘娘。」

「讓她進來。我倒想知道她能說出個什麼!」

見主子如此不耐,明翠點頭,走到外頭,吩咐外頭的女官道︰

「三刻之後,領侍郎夫人來拜見娘娘。這會兒,好好侍候著。」

「是。」女官意會,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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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妳一定要救救妳那靖連堂兄啊!」一踏進來,才拜見完,侍郎夫人就低泣起來。

「嬸母何出此言?先別哭,坐著說話吧。」明恩華淡淡說著。

被侍女扶著落坐,侍郎夫人嗚嗚哭了好一會,見明恩華沒搭話,完全無勸慰之舉,心中哀怨不已,終于稍稍止了聲,啞聲道︰

「娘娘,那張志富——也就是張妃的哥哥實在太過分了!張妃不過小小一個側妃,張志富也不過一小小的主客員外郎,竟敢欺到我明家頭上!娘娘,請妳一定要為靖連作主哇!」

明恩華緩緩啟口道︰

「小小一個主客員外郎?這官也夠大了,嬸母怎麼能如此輕詆朝廷命官,更遑論後宮嬪妃豈是嬸母能輕易議得的?」

「娘娘!如今我們明家還用得著怕得罪什麼人嗎?!」侍郎夫人忿忿地叫。

「嬸母這話不妥,以後請千萬別再說了。」明恩華沉下臉道。

侍郎夫人臉色更差,認為明恩華不該對她如此無禮,氣得不說話,別開臉。

明恩華也不理她,徑自喝茶。

好一會後,倒是侍郎夫人先忍不住了︰

「娘娘,反正這事妳得幫忙。這回靖連是無辜的!他被張妃他們給害了,他們眼紅我們明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早就想扳倒我們……總之,妳堂兄不能被白打一巴掌,這公道一定要討回來!」

明恩華听嬸母含糊不清的說詞,也沒意願深入了解,因為她不想管。只冷淡道︰

「中午時分,本宮才剛听說前幾日靖連堂兄當街鞭打承威世子,使之摔馬斷腿的事跡,以為那就是新聞了;不料本宮仍是孤陋寡聞,這才多久,堂哥又與朝廷官員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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