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鬧風雲 第17頁

「好!」痴武堆起笑。「好久沒喝到你泡的茶。」以往童總愛在下雨無處去的時候窩在家里泡荼,感覺有點像回到了過去。

童走在前,她緊跟在後。從後頭看去,童的背影很沉穩……很值得依賴。師母……好像跟他不太搭,她老是毛毛躁躁的,童究竟是怎麼喜歡上她的呢?

「寧采臣的路好走嗎?」身後,忽然傳出這麼一句。

痴武怔楞,本想不理,但憶起了他這句話的含意。她迅速轉過頭瞪著唐澤元,那一夜少年毆打男孩的時候,他也在場嗎?就在她進超商之前看見了她!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幫忙?

他的笑充滿惡氣,花了半晌,她才恍悟——是為了試她的極限嗎?就為這樣,所以罔顧了他人死活?

「痴武?」

痴武的嘴掀了掀,瞪著唐澤元轉頭離去,她不甘心的低哼了一聲,快步追上童晃雲。

「童,你們學校有大嘴巴呢。」

「哦?」

痴武眨眨眼,跟童之間的距離不過十來公分左右,在他毫無防備之際,忽然前腿直彈過去,童晃雲側閃轉身,面露驚詫。「痴武?」

緊跟著大擒拿手迎面而來。分筋、挫骨、截脈、閉穴,中途有些招式忘了,就打混過去,招招力量不大。

童晃雲手腳俐落的擋下來,抓住她的雙臂。「痴武,你又想做什麼?」對痴武的公然挑戰沒惱羞成怒,只是十多年來沒再見過她找他比武了。有點驚詫,但更多的是驚喜。

痴武掙月兌他的臂力,嘴角下滑。「我只是想弄清楚自己有幾分重量。你好強喔,童。」

童晃雲搜尋她的黑眼,說道︰「你也可以的,痴武。」

「是——嗎?」她苦著臉,像在掙扎介于想與不想之間。個性散漫慣了,要再重新來,必定得下非人的苦功,一想到全身骨頭就酸痛,她咬咬唇,轉眼又想起那幾個少年,她頹下肩,算啦。「童,你說過你要保護我的。」

「是的。」

「所以我練武干嘛?」她又笑咪咪的。「有你當靠山,我還怕什麼?」

童晃雲看著她。顯然在一剎那里有什麼讓痴武動了搖,卻又臨時放棄。她會不會重新拾武,他並不在意,只要她過得快樂就夠,但私心總希望她的天份能夠得到發揮。

痴武看看他,再低頭看看他的手,忽然牽住他的手,讓他震了下。

「走……走啦,我等著喝你泡的茶呢,童。」她的臉又熱熱的,肯定又紅了。那種感覺很奇怪,平常動不動就跳進童的懷里,對于這種親近早就習以為常了,但現在只是牽住他的手而已,就臉紅心跳的。

「童,你看我干嘛?我是瞧……好像情侶都是手牽手的嘛……」這是很愚蠢行為嗎?想抽手,卻被童緊緊握住。

現在處的模式大致跟以往一樣,沒什麼過大的差別,但心里彼此有譜顯了形,知道對方都是唯一的,一輩子的關系,反而接近童時老會心慌慌意亂亂的。

「童,」在往茶亭的路上,痴武又忍不住開了口抱怨︰「你們學校有誰知道我們……我們在談戀愛啊?你知不知道有人多嘴宣傳了出去?師母耶,我明明是你師姊,叫我師母……」好像在叫七老八十的人。

「是我。」童晃雲沒側頭看她。

痴武呆了呆。「童……是你……」是听錯了嗎?童一向不是道人長短的大好人,好到她以為他幾乎得到了中國武術的精粹武德,值得後人膜拜。「你……為什麼要說?」

「你不願意?」

「不……」只是她以為童是那種靜靜吃三碗公半的人。

「痴武,這是昭告,昭告風雲你是我的女人了,沒人會再追你,或者欺負你。」

手心驀然發汗了。童晃雲沒回頭看她,但字字句句打進痴武的心。他的女人啊——奇怪的說法,教她毛骨悚然的同時,體溫卻又升高起來。

「你……你……」舌頭打結了。「你放心啦,反正我從小就沒異性緣的。」有點可惡,童,好像從「談戀愛」開始,他便老佔著上風,有時一句話就堵得她說不出來,卻又心甘情願的。

但,那又何妨?風依舊顯得有點狂,但陽光照在地上,痴武低頭看著自己淡淡淺淺的影子跟童的影子間隔小小的距離,她貼近了童一點,頭靠向童的肩,影子勉強搭上了邊,痴武眼底眉漾著笑,蹦蹦走走的跟童上了茶亭。

山雨欲來臨時又收了勢,一個台風從台灣邊緣閃了過去,另個超級台風又迎面撲來,登陸是遲早的事,為炎炎夏日帶來了輕涼的風。

幸虧這幾天的氣溫不高,屈睡在工友宿舍還不致于熱得發暈,就是洗澡不太方便,總得等到半夜三更才能洗。沒再溜到童的宿舍,即使成了情人;有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溜去,但總是不敢。何時她的膽子小如鼠了?童看她的眼光總是熱熱的……像要吃了她,以往都沒發現過,是童掩飾得太好,還是當真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過?

在風雲做了近一個月,下個星期。就是領薪日,好幸福哦。痴武堆著笑,剛被吉普車載回來,搬送木質的單刀上練習場,听陳老師下午會教單刀這項課程,她倒滿有興趣看一看。

以往打零工,沒有儲蓄的習慣;都是領了就花光。現在呢?老待在山上,要花也沒處可花,終于了解童為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買屋又買車——童哪,最近他看她的眼神帶著奇異。撇開戀愛不談,那是另一種探索評估。探索什麼?曾經這麼問過他,他卻閃了話題。這家伙,悶葫蘆一個,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也都說了。

「尤小姐吧?」一組娘子軍叫住她。

痴武推著擱置單刀的箱子,眯眯笑的回過頭。「老師們,有什麼要幫忙嗎?」暗中數了數,有五、六個年輕的女老師。在風雲職員里年紀最小的大概就是痴武了,這讓她有點不平衡。明年有個武術老師要退休,希望有幼齒的女老師出線。

「你是哪兒畢業的?」某個女老師開口問了。

痴武怔楞,笑道︰「我台北女高。」在作身家調查嗎?滿有趣的。來風雲快一個月,沒有多少年輕女老師願意理她,大多是武術老師跟她處融洽,有好幾次有幾個武術老師路經茶亭,看見她跟童在泡茶,即使知道他們是情侶,還是厚著臉皮走過來聊天。童沒拒絕過,她以為童也想借此在口頭上切磋,哪知他只是面帶微笑靜靜的泡茶,偶爾插上一、二句而已。

「只是高中畢業啊。」另個女老師的語氣揚了起來。痴武看向她,她好像是……,童教武術的某班班導嘛,看過她幾次,都是在找童的時候瞧見她跟童在說話。

「對啊。」痴武笑答︰「我沒高學歷,所以只能當工友嘛。」還記得高中念完時,就開始打零工,被童「念」了好一陣子。他的「念」不是用嘴巴說,而是那種眼神像是——她若不念大學,就很對不起他一樣。一向就沒把學歷看得很重,總感覺得書念得多,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多的幫助——嗄?好像少一把單刀,陳老師這班的學生有三十七個人,真少了一把,可惡!她低聲咒罵,在風雲橫行無阻的吉普車申請得要有駕照,而且服務滿一年的風雲職員才成,方才是阿福伯伯載她過來,現在沒人載她過去拿單刀,麻煩了。

「我不太懂童老師這麼高尚的人,怎麼會喜歡上你?我們真為田助教抱屈……」娘子軍嚇了跳,因為看見痴武圓圓的眼楮發亮,在她越過單刀跳過來的時候,忙作鳥獸散——不是沒有听聞過她跟山下那幾個搶劫少年打架的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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