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太好吧……」雅惠尚在做困獸之斗。
一進屋內,就見一男一女縮在沙發上看小說。
男的是丁玉堂,女的就沒兒過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喔!沒見過女主角這麼笨的!」那女的極端不雅,桌上擺了一堆零食,邊吃邊笑得口沫橫飛。「死過一回還要同一個男主角,要是我,就換張臉、換個身份證重新去追求別的男人啦!」她的眼角瞟到門口。「哦,小扮……」她順手從桌上拿起水果刀疾射。「看招!」
「尤痴武!」
身後傳來暴喝,雅惠的眼睜圓,還搞不太清楚怎麼回事,就見一只手臂擋在她的胸前,捉住那把水果刀。
拷!在玩雜耍特技嗎?
「有……呵呵呵,有客人來啊?」痴武搔頭傻笑,當作沒見到嚴卿官的怒容。她只是想做個小小的突擊嘛,好不容易死賴在這里不走,就是為了找機會干掉嚴卿官,她當然是費盡心力抓住每一個機會,誰知道他會突然帶人進來?
「雅惠?」他的眉皺起來。
「……啊?」雅惠咽了口口水,雙腿有些僵了。剛剛,她好像……命在旦夕耶!如果吃一頓飯還得要成為雜耍特技團的玩物,那她還是走了好。
「嚇到了?」嚴卿官的聲音很低很啞。「別理會痴武,她只是貪玩而已。」
「我……我真的一點也不餓耶,我先走,可以嗎?」話還沒說完,就見嚴卿官拖著她進來。
尤痴武腦袋還算靈光的把一切盡收眼底。「丁大哥?」
「唔?」丁玉堂依舊沉浸在小說里。
「這位小妹是小扮的堂表妹吧?快點替我介紹一下啦!」多多少少打點好人情關系最重要。
「咦?」丁玉堂隨意抬眼一下,笑道︰「那是樓上的鄰居,不是卿官的同根妹妹啦。」
「哦?」尤痴武立刻睜大了眼,正襟危坐起來。「鄰居?只是個鄰居?」打死她都不信。她放棄了可笑的小說,爬近雅惠僵坐的身軀。
「我姓尤,閣下是?」痴武幾乎貼著她的臉瞪著。
能不能知名不報啊?雅惠暗嘆了口氣。她是真的認為她的嚴氏鄰居有嚴重照顧幼苗的狂熱癥,而他的朋友也好不到那里去。
「林,雙木林。」
「哦?」尤武痴看看她,再看看放任她們聊天的嚴卿官,他正從冰箱拿蔬菜肉類出來,明顯是要煮晚飯了。從他的側面看得出他在微笑。笑什麼呢?笑得很有柔情哦──天啊!小扮總不會到吃女敕草的地步吧?
尤痴武試探地︰「我說,林妹妹啊──」
「痴武,她比你大三歲。」嚴卿官拿了粒隻果過來。「先填肚子吧。」
雅惠看看他,無言接過。她不是感動,而是不敢不拿。「謝謝。」她怯怯懦懦地回答。
尤痴武的眼楮圓滾滾地看看嚴卿官,再看看那粒隻果︰她不笨,真的不笨,如果她連一粒小小的隻果內藏有什麼涵意都看不出來,她真的要滾回去吃自己了。
「可憐啊!小扮走上不歸路了!」尤痴武陰側側地發笑。
小扮待人真的很好;他是那種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好男人,但相對的,他對每一個人幾乎一視同仁,你幾乎看不出他的弱點所在。
那是說,如果他有弱點的話。
「沒有嗎?」尤痴武喃言,眸光繼續鎖定林雅惠。「現在,有了。如果不多加利用,我還能當末代武術館的繼承人嗎?」
「痴武,你老嘀嘀咕咕的,不嫌煩嗎?」丁玉堂從小說堆里抬首。
「好啦,人家只想再說二個字嘛。」尤痴武眯著眼對雅惠做了個唇形
「賓果。」
時值半夜
三樓電腦鍵盤聲啪啪響起,雅惠透過鏡片盯著螢幕。她的工作多在半夜,是因為貪夜晚的靜,有時幾聲狗叫,之外就是全然的寧靜。
當然,偶爾也是有例外。好比……現在!
她嘆了口氣,垂著臉頰貼在桌上。
「操!姓周的,有種就給我出來!」外頭有人又叫又跳,金屬鋁棒來回在柏油路上拖地走。
吵死了他!叫陣十分鐘口不渴嗎?
媽的,依這等陣仗不會吵醒人才怪!但沒人抗議早是預料中事,並非每個住戶都像嚴卿官一樣擁有極端的熱情天性。
「媽的,誰姓周,快點滾出去,行不行?」她咕咕噥噥地,乾脆關上了電腦。今晚嚴卿官不在,沒人出頭,只好預料這一陣叫囂短時間內不會停止,那就乾脆上床睡了算。
這幾天晚上嚴卿官都不在家;她之所以知道,還是拜他之賜。怎麼說?打從那天被他拎到二樓吃晚飯,好像就吃上了癮了,嘿!可別以為是「她」吃上了癮,不得不承認嚴卿官的手藝真的很棒,連菜名都還只能在飯館里听到。她一向不愛上飯館,因為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寧願省時省錢吃泡面。而現在,她等于有了免費飯館。
有人看她吃飯看上了癮,是身為廚師的變態滿足狂嗎?那個男人現在每天中、晚二餐將她納進飯客之中,定時上樓按門鈴,她……不敢不去啊!
拷,她知道她是孬種啦!只要他的手指關節啪啪作響,她就沒來由的恐懼他的的拳頭會落到她身上。
有時他外出,就由那個尤痴武押著她過門吃飯,不到半個月,這已經成一個習慣了。
「其實……不吃泡面也好啦。」雅惠整個身體埋進書堆里尋找藏匿的香煙包。如果說有什麼麻煩的話,就是不能邊吃飯邊抽煙再灌幾口啤酒
去!不要說煙酒陪飯啦,現在連偷渡包煙進來都很難,嚴卿官簡直是病態!她抽煙到底干他屁事啊?這麼整她!她煙癮四年,叫她戒掉先拿把刀子砍死她再說吧!
曾經鼓起莫大的勇氣低低問他一句︰「為什麼不能抽?」
他理所當然的答︰「女人抽煙傷身。」
當時她正忙著啞然失聲,因為她的銅鈴大眼正瞪著丁玉堂點煙在抽。
他並非完全沒有好處,只是很厭煩一個人時時刻刻管著她;那種受人監控的感覺真的很令人討厭!
「你這是在干什麼?」外頭,忽然傳出熟悉的男聲。
幾乎是立刻地,雅惠三級跳,偷偷潛至窗口。
萬歲,總算回來了!
她悄悄地露出一對眼晴往下覷去。
總算,有人仗義相救,出面鳴不平了。
她特意將房里的燈光關上,因為不想被發現以致將來徒惹麻煩。路燈微弱,但隱約能看見那人的身影。
咦?她的眼光瞟了會,發現對面二樓的窗驚動了動。敢情有人在偷看?雅惠再往對棟四樓看了眼。
「嗄?」四樓窗口開了個縫,好幾雙眼排列在上頭。
這麼多人在偷看啊?
也是啦,被吵得沒法睡算是理由,但主因還是在嚴卿官身上吧?
說來可笑,在他沒搬來之前,這個社區自掃門前雪是司空見慣,往往鄰居吵架打架遭盜之類,從沒人理會,當然也包括她在內。但自他搬進來之後,倒成了社區的模範鄰居,有事他出頭、有事他幫忙,瞧!連她這鄰居的三餐他都要管,他確實是相當的……熱情。
初時,覺得他很煩,很多管閑事,但現在想想也沒啥不好,只要他管的範圍不要波及她,隨他怎麼玩。
「雅惠。」驅走了人,嚴卿官忽然抬頭瞥見小牛睡衣。
「拷!這樣也看得見。」或許敏感,但真的覺得方才窺視他的幾雙眼楮全移到她這里來。
「下來。」
她不情願地露出頭顱。「干嘛啊?」
「幫忙處理善後。」他微笑。
啊?什麼時候她成了他的同伙?「我……我要睡覺啦!」拜托去找別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