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龍戲鳳 第9頁

「喂喂!」小喜子扯住了她的藕臂,塞給她銀子。「快滾快滾,想要拉客,免談,滾滾滾。」

無鹽瞪了他一眼,還給他銀子,同時指指燕奔。要不是他下藥,她怎會說不出話來?今天是失了貞操沒錯,但若能因此一睹雕版大師的風貌,貞操就屬微不足道,尤其又巧遇救命恩人……她不是想謝恩,而是期盼能夠畫他。

她擅長畫花畫山畫水畫佛祖,就是不擅畫人,她的人物像始終有些死板板的,能完全畫出形態,但難抓神韻,這黑臉恩公的畫形不好畫,是項挑戰,也是唯一能讓她記住的長相。

她的眉眼輕輕掃過其他漢子,二名面貌凶狠的男子站在前頭,後方的男子一身華服,面相……馬馬虎虎。皆歸一見就忘,沒能在她腦海停留。大師呢?也在其中嗎?

「你干嘛啊你?」小喜子愴惶大叫,不敢抬眼對上皇上爺那二道莫測高深的威目。如今驕陽之下,小小的臉。大大的眼是一覽無遺。完全……完全沒有美人相。皇上爺會不會因為他找了名庸姿俗粉的女人來,而判他罪刑?

小喜子苦著哀怨的臉,想拖她下船,卻見她手肘一撞.狠狠地擊向他的月復部。

「痛!」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

無鹽不悅地抿著唇,瞪了他一眼又將注意力轉回燕奔上頭,她張嘴卻只能發出吱吱啞啞的聲音,她鎖眉,再試上幾回……

「她不會說話嗎?」幾名的漢子身後忽傳出了懶洋洋的聲調。

「她是……啞巴!」小喜子顧不得痛,連忙匍伏前進。

「哦?」漢子恭退于後,龍天運緩緩邁動步伐向前。「照你說來,她被賣入青樓,又是啞女,這身世倒也挺可憐的。」

「是……是滿可憐的。」小喜子頭不敢抬。感覺身旁那女人詫異地瞪著他。

龍天運饒有興味的注視她,嘴里卻再問︰

「燕奔,你識得她?」

「不,奴才不識。」黑臉男子的嘴幾乎沒掀。

無鹽輕蹙眉。昨夜是戴著獸面,所以他不識她,那該如何才能請他回馮府當人體像?無法可想之下,她舉臂想拉住這黑臉男子,卻忽教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她抬首,卻見是個不相識的男人。

他的唇抹笑,但未達眼底。

「ㄏ……」主子?

「可以這麼說。」龍天運微笑,滿意她的注意力終于轉移。她的手腕依舊如昨夜的滑膩銷魂,很難想像她能保持貞操到昨日。

無鹽抽回手,從荷包里拿出瓷杯。

「ㄏ……」賣?

「不,那不賣。」他看著她的唇形,含笑搖首。「我不缺錢,也不打算賣。」

「ㄏ……」高價?

「小喜子,多給她些錢,送她走。」

「ㄏ……」無觀啞著聲說不出話來,目光盯著那秘戲圖的瓷杯。她舍不得啊,早知如此就偷就搶了,又何必跟他談?

「走走!你引起爺注意的目的已經達到,還不快拿著你的銀子滾出去。」小喜子滿臉都是冷汗,如果不快快送走她,遲早從他嘴里說出的謊言會愈滾愈大,壓死他自己。

無鹽搖首,拒絕二袋銀子塞進她的手里。她的眼眯起,又將注意力轉回了燕奔身上。

「ㄏ……」我的清白?她指指燕奔,再指自己,意謂是他佔了她的清白嗎?還是沒將龍天運放在眼里。

龍天運的笑容微收斂起來。他無意與燕奔比較,但首次,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被一個女人冷落在旁了。

「小喜子!」

「奴才在……」那種懶懶的調子教他心驚。

「今兒個燕奔是改頭換面了麼?」龍天運心不在焉地詢問,而她的注意力依舊停在燕奔身上,沒將他當回事。是有些不是滋味,與他共赴巫山雲雨才沒幾刻鐘,便轉移了目標,她是第一個這麼做的女人。

「咦?他還是老樣子啊。」小喜子抬眼看向燕奔,黑膚大眼,有稜有角的,身上的厚衫是舊衣,也沒換新嘛,皇上爺又不是沒長眼楮,自個兒不會看啊,還問他,真是!

龍天運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停在她渾圓有致的嬌軀上。

「小喜子,留下她。」這話終于成功引起她的注意,她轉首,懷疑地??瞪著他。俊美的臉龐勾起微笑,她是長得不怎麼地,但她柔軟銷魂的身子尚停留在他的腦海中。

可以留,但不會太久。

「爺?」小喜子的臉垮下地。留下她?不會吧!這麼殘忍的事不會降臨在他身上吧?

他揚眉閑閑對上她疑惑的黑眸。而後。疑惑轉為震驚不信!

她明白了!

昨夜是他佔有她的身軀。

她還不算太笨。但有必要……這般震驚麼?龍天運的唇雖抹笑。但無疑地,他的自尊心悄悄地被她給打碎某個角落了。

「不願意?」他面容露笑。「既然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就有權為你決定未來的生活。」

「爺!」小喜子慘叫︰「咱們……咱們出來是有其他事的啊!」

「哦?」他目光停在無鹽身上,漫不經心地。「那今晚就由你服侍我吧。」一句話堵住了小喜子的抗議。

「ㄏ……」

「不要?」龍天運的眼懶懶地移至燕奔身上,再轉至她緊捧不放的瓷瓶。「瓷瓶是一對的,你想要?」見她遲疑了會,而後殷切點首,他微笑︰「那咱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他揚手,身後的漢子悄悄離去。

撞牆啊……小喜子苦著臉,瞪著皇上爺!就算想送她下船也來不及啦!

那是皇上爺下令開船的手勢!

來不及了!他完了!他死定了!嗚……

***

樓船緩緩地駛離岸旁,因為風平浪靜,所以船房里的男女幾乎感覺不到移動的跡象。

男人傾坐在椅上,只手托腮,漂亮的眼注視臨危正坐在床沿的女子。她的雙手交疊在腿上,腰背直挺如木棒,規規矩矩的模樣如同良家婦女的表率。

「ㄏ……」她的唇形是「談價」。

一個剛失了貞操的女子不該只有這種反應。龍天運還是笑著。他俊雅溫文的顏貌自始至終浮著溫吞吞的笑意。

無鹽略嫌不耐地瞅著他,如同在看螻蟻般,而後她蹙眉,想起那副木刻版畫。

「ㄏ……」

「我認字嗎?」龍天運揚眉看著她的唇形。他看起來像是不識字的莽夫嗎?這女人顯然是瞧扁了他,而且是瞧得相當的扁。「我雖不才,但還算識得幾個豆大的字。」見她站起身走近,指指桌上毛筆硯台。「哦?你會寫字?那倒難得。」他寬大的讓出椅子,讓她坐下。

她的身子很香,原本以為是小喜子在「」中放的香氣,原來是她身上帶香。

墨已磨妥,她神態認真地揮毫……

「為什麼?」

他瞧見白紙上娟秀的字體後微笑了起來,總算回歸正題了。幾乎,他以為跟前的女子過度豪放到輕忽她的第一個男人。

「選擇你,是我手下的失誤,但既然昨夜你取悅了我……」他忽然停口,發現她不耐煩地揮揮手,而後振筆疾飛起來。

「為什麼你會有這對杯子?」

他意味深長注視上頭的字,再瞧了她一會兒,才澀澀答道︰「我相信只要你出得起價碼,想要多少對杯,都是相當容易的事。」

她沉思了會,再寫︰「那副木刻版畫也是屬于你的?」

「木刻版畫?一個女人失了貞操後不該提有這種反常的問話。」他再度想拉回正題,卻遭她再度不耐地揮揮手,藉筆流暢的表達出她的意見。

「我燎解。你的手下找錯了人,而我,不幸就是那個受難者。」

龍天運沒了微笑,但口吻尚屬和緩。「你的說話挺有自信的。」受難者!這是首次,一個女人用這麼……可笑的說法來形容昨夜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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