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爺?」
馮老爹被這聲音駭了一跳,差點沒從太座椅上跳起來。
「王爺有何吩咐?」見龍天運站起身來。打此人一進門就給他很大的威脅感,雖面露笑意又狀似好相處,但總在舉手投足間讓他有些不安。
龍天運的氣勢天生,完全不若他的女婿們不是老實漢子就是如錢趙流里流氣的性子。他不想啊!多年來無鹽為他生活打理妥當,幾乎讓他在天堂般快活,她可知這半年來他是這樣熬過來的,她的船運投資的確是暫讓馮家衣食無虞,但沒有她的調度從中安排,他真不知如何打理自己,如今,只怕無鹽是非嫁不可了。
他的眼極盡哀怨的瞧見十八。將來以能靠她了,但她不若無鹽好說話,她是會賺錢,忽然寫起什麼勞什子小說,還是那種談情說愛的,有沒有搞錯?還有業家願意出資印刷,听說銷售不錯,看者都歸于閑暇無事的貴婦人。據說書有插圖,是無鹽以往留下來的版話圖,初時有不少人為了馮十二的插頁去買了這本不知談什麼愛情的書,而後十八名聲漸響,買書之人幾乎著重在她的內文而非版畫插頁了。
「本王要有獨處之地與無鹽好好談談。」
「咦?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親……」不待馮父答,趙姐夫也開口差上一句了。
「好啊好啊。」馮十八急忙說︰「咱們家後院涼亭那兒是談話的好地方,今兒個天氣不錯,十二姐姐平日最愛在那里陳思,平日沒有吩咐是沒人敢進那里的。」
「十八!」無鹽叫道,卻忽然發現自己騰空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帶離了前廳,她的眼角尚瞧到錢奉堯與趙姐夫捶胸的可笑模樣,十八正同龍天贏耍嘴皮子──
而下一刻,她已規規矩矩的被安置在涼亭的石色圓桌上。
她的雙腳落不了地,她睜大眼楮。他是存心讓她記起那日在雕版房的歡樂。
雙手忙撐住他的胸前。免他又似上回班撩她,她咽了咽口水。「不要!」她脹紅臉,氣弱道。他的身軀並未像上次般順勢撐開她的雙腿,他的雙手斂于身後,臉龐卻俯近她,他的氣味斥于鼻間,很令人心癢難耐。
是了,他與她之間距離雖近如尺尺,卻完全未觸及她。他溫熱的體溫讓她很熟悉……她舌忝了舌忝乾燥的唇,身子無法克制的靠向他──
噢,這個該死的惡棍!
她如斷臂般硬生生的扯回自個兒的身子。那種感覺相當難受,他怎能如此殘忍?
在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試圖遺忘他的時候,卻誘她的身子做出違背心志的反應!
她往桌面上縮了縮,他卻又進了一步。
她咬牙。「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她聚起精神轉移話題。或者這樣做就能熬過酷刑。
他揚眉。「你表現出來的一如你心中所想,若沒發現,那就枉費了這些時日的………相處吧。」他選擇了含蓄的用詞。
她皺眉。「你不該來找我的。」
「哦?我以為你迷戀我的身體一如當初。」他的臉俯得更近。
「別……」她撇過臉去。「別說得那麼難听。」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她的身子不安的蠢蠢欲動。
「難听嗎?你的性子不同于他人,一但熱情引發,你不懂得如何遮掩熱情……而我則需要這項利器。」
因為他的話而好奇地轉回臉蛋,注視他。「利器?在你,還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嗎?我是說,你貴為一國之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甚至,」她隨意揮了揮手,」甚至你已有皇後有後宮佳麗,只要你願意,你甚至可以學那李隆基『隨蝶所幸』,不必招惹我。」
「你先招惹了我。」他的黑眸眯起,語若輕喃。
「我沒有!」
龍天運收斂方才突發的神色,反而瞧了瞧庭院四周。
「百花競放,中有涼亭,上是日陽,又無人敢于窺視。」他的眉挑得高高的。
無鹽怔怔,一時之間吸收不了他話中意思。原以為他是續她的話而答的,卻莫名其妙的扯上一堆。
忽然,她再度想起屋內戲水之樂,雕版房……他說的馬車亦可……那麼涼亭……他在挑逗她!明明知道她對新奇的事物相當好奇,想斥責他,卻發覺自己開始在好奇打量小小庭院。
在以往,她時常來此卻覺普通而無吸引人之處,只覺這里很靜無人打擾,由他這麼一說,倒覺得這涼亭忽然變得有些有趣味起來。
「在露天之下?」她發覺她忍不住問了,聲音沙啞。她的身子微微的向他傾了些,但她沒注意到。
「甚至在花群之中,只要你想得到的,你都可做,不必擔心有人突然闖了進來,不必緊張板子掉下來,這回是沒有顏料可用,但可以嘗試吃花。那必定是件相當……特別的事。」
無鹽喉口抽緊。他簡直是魅鬼,企圖媚惑她,她會上勾嗎?當然不會啦!倘若再度與他發生關系後,他進宮而她留下,她會……因想念她而死。
再者,她沒那麼……丟臉,不會連自己的身子都沒有法子控制。
「不想試試?」他問。
「不要再找我了!你需要女人,可以回宮去!或者,你在中原各地有其他女人等著你?」
「沒有,至少現在沒有。」
「那……走吧!不要再理我!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滿足你,為何要招惹我?我不會進宮,我痛恨跟那些女人分享你,即使你的心願意留給我,我也嫌不夠,我自私,我善妒,所以你放我走吧!」她的眼楮清冷冷的起了霧氣。
可惡,可惡!她不打算在他面前掉淚,不想示弱。他來這里究竟是干什麼?不都說了她不再找掛名丈夫,這一生只跟他溫存,不會再迷戀上任何男人,他還不夠啊?
龍天運的食指劃過她的臉頰,她閉上眼低低申吟一聲,在他抽回之際,她不由自主地跟隨他的手指而去,直到完全貼上了他的身體──
如果我是花,你就是粉蝶。你說「隨蝶而幸」的是誰呢?!他雖笑,卻有苦澀的口味。她想退開,發覺他的手臂抬起她的足踝,她臉紅心跳的想起雕版房那一日,乾澀的唇溢不出任何一句拒絕的話。
「我真的成功讓你迷戀我的身體,不是嗎?」他的明顯流露,但語氣中有些什麼讓無鹽完全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抬首注視著他──他一向是狂放自大,絕對的自信,然而方才她所听見的是他蕭索甚至于帶些懊惱的心聲。
難道他不明白如果她不愛他,怎麼會如此迷戀他的身體?初時雖未發覺她的情感歸依。但她並不是沒有感情就可以如此……親密!她若圖這種歡愉,她可以找錢奉堯、可以答允胡怕敏的婚事,然而她一旦想起嫁給掛名丈夫,萬一有那麼一天如龍天運所言,強逼她圓房。她會惡心至死……不不,她甚至會失手殺了那掛名丈夫,以前沒有特別想為某人守身,所以被他強奪貞操依然能活下來,但現在她想為他守身了,即使他是皇帝,即使他擁有好幾千個女人……她又狠狠地咬上他的唇一口。
他未有痛呼,她也未道歉。「誰讓你貴為皇帝的?」好吧,她承認。如果她能忍受他有其他女人的事實,早就甘願隨他入宮了。但她不是!她真的不是!
「甚至,我還熬夜念女戒,盼能忍受一個茶壺多茶杯的想法。」她抱怨道。
「這是什麼鬼想法?」
「三從四德的想法,能讓你盡享胭脂的想法。」她白他一眼,見他的唇有些血跡,傾拱向上吸吮他的唇。他的唇亦完全覆住她的。然而雙手仍然握住她的足踝,並未有任何行動,她的神智有些散亂,溫舌舌忝著他的唇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