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笨婢 第3頁

燒了星君的住處事小,燒了他的金身才是重點,他不計較,可其他仙子會計較,加上她平日以笨婢、懶婢、破壞婢之名橫行仙界,雖是無心,也前前後後不小心惹了上百件的禍端;如今火燒金身算是大事,突然少了兩干年的修行,他不說話,但天庭自有法規,哪容她繼續「不小心」下去?

「燒了就燒了,我也道過歉了。我可是沒金身的,你向我討,是白討哦!’’她事先聲明。

他壓根沒听進她的話,另撥了七片花瓣。

「你可知這七片花瓣,究競有何用處?」他當著她目瞪口呆的面,吃下那七片花瓣。「這七色花乃叫失憶,又稱忘情,一旦吞食于它,定會將過去的事遺忘。」

「你騙我!」她壓根不信︰「倘若是真的,你干嘛也吃?」

「在地獄有孟婆湯助人輪回轉世,遺忘前世的因緣;在天庭有忘情花,為那被貶下凡的仙子遺忘今生為仙的一切。蝶兒,你若有凡心,當知那思念之苦,偏你無凡心,今我末讓你吃完七片忘情瓣,就是為盼你下凡後,對我有些似曾相識的情分,即使是微不足道,我心願已足,你瞧,這是什麼?」他露出右手背。

手背上剛刺著一只彩蝶,彩蝶還沾著細絲般的鮮血,教她瞧得是觸目心驚,本想問他干嘛虐待自己,才要開口,哪知他又說話了︰

「下凡後,我願再賭一回,倘若你有了凡心,咱們也有緣,願以這彩蝶當作信物。」這麼說,是一廂情願了些。但,他願生生世世受那輪回之苦,同她結永生永世的夫婦,甚過做天上神仙。

她傻傻地瞧著他︰

「我被貶下凡了?」

「星君不願當面言之,由我轉告,勸你服下忘情花。」

「那你呢?你也要下凡?為什麼?我可不記得你做了什麼放火燒屋的壞事!」她是心緒亂七八糟,理不出個頭緒。

她被貶下凡,那就表示她要當個人了?

听說當人很苦,要討生活、要賺錢、要受氣、要吃苦,什麼都要的;還听說女人還要受那十月懷胎之苦,怎麼如今她竟要成為其中一員?

不成,不成,她才不要當人,當仙多好多自在啊!她腦子一轉,現場只有青蛙精,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雖然他沒說謊的記錄,但——還是逃吧!逃到哪都

成,先逃了再說,反正等大伙氣消再回來,她照樣可以

當她的笨仙嘛——

「當年你末滿七七四十九日,就曾醒過來——」他

說出了積壓已久的秘密,不顧她的震撼,憐惜地撫了撫

她的臉頰。「雖僅僅只有一夜,但我對你已動了那凡

心。」他吐露多年心聲。

她睜大眼,想要再問些什麼,但腦袋卻有些昏沉沉

的,一個青蛙精變成二個、三個……不,不止三個,還

在增加中,費力地想問他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

沉重地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的,

異常緩慢,好似在說三個字,第一個是「我」,第三個

是「你」,中間那個是……她想了想,再想了想,昏睡

前終于想起那嘴形像什麼字了——

我害你!

他當然「害」了她!一定是那一夜她做了什麼對不

起他的事,所以他才想害她,什麼動了凡心,全是騙她

的,難怪她會有七情六欲,說不定就是未滿四十九日

離開那蓄仙池的下場。

可惡,她若下凡,定不會饒了他。

她會恨他一輩子的——

第二章

一大早,長安城的西市熱鬧非凡,昨兒個夜里才從洛陽城趕來的胡人商隊,今兒個起早就在西市擺攤賣珠寶。

而那順路同商隊一塊來的東洋留學生,好奇地沿著大唐的西市一路逛到底,雖明為探勘,可那一雙雙的眼珠忍不住瞄向那大街上的姑娘們。

當大唐姑娘全是天仙美人?才不!

唐朝開放風氣之盛,是史無前例的,別以為在長安城里瞧見各種膚色的人種就很了不得似的,真正的開放是大唐姑娘的流行打扮。

曳長的衫子襟束在胸下,衣領開得極低,敞露出絕大部分雪白的頸項與酥胸,遠遠就能瞧見那拖地的長裙,挺有風姿飄逸之感沒錯,可近一看——那就是大飽眼福,有那免費冰淇淋享受了。

「瞧來瞧去,還是大唐姑娘養眼,哪像咱們自個兒家鄉的女子,個個包得密密麻麻不說,那吹彈可破的凝脂玉膚又豈是你我的妻子可比?」那賣著珠寶的胡人同伴低低竊語,還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正垂首買珠寶的大唐姑娘。

「倘若這里真是人間天堂,我倒打算在此置產——」

一時間,那胡人吱吱喳喳地聊著天,是愈來愈覺得大唐的姑娘真是「水」;那其中一名胡人還充當好心,站在那大唐姑娘身邊解說那珠寶的由來,一雙賊溜溜的眼楮淨往那衣領里瞧去。就盼瞧見那其中的豐胸。

「瞧,有什麼好瞧的?去瞧你自個兒的吧!」話才響起,身後忽地有人用力端他一腳,端翻了那今兒個早上才搭好的攤子,各式珠寶、首飾、珍珠項練滾落一地。

「是哪個不要命的家伙敢踹老子一腳?」那胡人氣憤地爬起,瞧見同伴個個瞧著他身後發呆——

怎麼?對方是地頭的霸王嗎?還是帶了大批人馬?他心一驚,忙收斂起那凶狠的惡樣,餡笑著臉,回過身——他也呆住了!

眼前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姑娘,鵝蛋臉上瓖著一雙圓圓大大的眼楮,如今正充滿怒氣,天生的桃紅小嘴抿’緊著,雙腮抹上兩朵氣憤的紅暈。再低頭一望,她沒穿那流行的低胸衫子,而是那在唐朝宜男宜女的胡人服飾,服飾上還繡了幾只精致的彩蝶。整體來瞧,是怎麼也談不上古典美人的風姿,可那全身上下的狂野活力,倒是活像剛從畫里跑出來的——

對,就是那大唐狂野的美女!這種女人最適合那熱情如火的紅寶石了!等等,不對哦,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想這個?

「是姑娘‘不小心’端我一腳的?」既然對方是個娘們,就讓讓算了。

他是息事寧人,但姑娘可不。只見她大步上前,用力又朝他揮了一拳,當場打得他倒地不起,哀嚎連連。

「哎喲……疼死我了……這里還有沒有王法?」他叫著,發覺原本閑逛挑貨品的路人老早閃避一方看好戲去了。「你是誰?我要告到官府去!」他奇怪地瞧著那些路人又驚恐退了一步——

「姑娘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魚名翩翩,家住延康坊,你若有不服,盡避吩咐官大爺來找我。不過你可也別忘了是你眼楮非禮在先,我才給你正義的一拳。,,語畢,又狠狠端他一腳,見他的三個同伴縮在一邊不敢出聲,輕哼一聲︰「喜鵲,咱們走。」

那瘦巴巴、名喚喜鵲的小丫頭立刻從人群里跑出來,跟著那魚翩翩離去。

「臭娘們,我非告到官府去不可!」他咬牙道。他雖是胡人同大唐的混血,也知官府最大,她當街打人,是她不對;他雖偷瞧人家,罪也不致拳打腳踢啊!

「小伙子,我勸你還是別去告官府。」一群路人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地散去,好心的老頭子留下來提醒他一句︰「那魚姑娘是長安縣里出了名的瘟神。打她出生以來長安縣就沒好日子過,她出生那一日起,長安縣連下了三個月的大雨,听說城里的青蛙嗚叫了三天三夜,這還不打緊,從此以後只要她瞧見金子打造的青蛙,就非放火燒了不可。這本也不關咱們的事,偏偏這魚姑娘生打抱不平,只要她瞧不順眼的,定有人會遭殃,她的舅舅是官府的名捕,姑娘是長安縣太爺的太座,她的爹家產萬貫,偏又事事順著女兒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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