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公主 第40頁

她是不懂三從四德,也不知那妻之賢要從何學起,但若要她說話細聲細氣,不道反抗,那壓根兒就是不可能!所以他最好認命,別老把「楊家娶妻當娶賢」幾字掛在嘴上。

楊明怔了怔,沒科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阿寶得意地瞧著他,道︰「這可是月兒姊姊告訴我的。沒一個男人可以隨意佔女人便宜的,就連攜手也不成。既然你佔我便宜不下數次,就該娶我。」

不過說也奇怪;她不懂,是因為她常年待在山上,自然不知山下的禮儀規範,可他呢?活了近三十年的歲月,又豈會不知佔女人便宜定要娶她之說?又或,既然知道了,為何又要吃她豆腐?是當初便決定要娶她了嗎?

楊明微微一笑,也不反駁,直接道︰「既然我娶你是必然,那麼現下給點甜頭也是應當。」語畢,竟又迫近前來,分明是不怕她又咬傷了他。

阿寶臉一紅,啐道︰「不要臉!」便轉身跑進前廳了。

楊明搖頭笑了笑,跟著進去。

那仇似海與盛綺月早已坐在那兒侯著了,而另一邊則是那乞兒少年和那劉伯……

「楊叔叔、寶阿姨。」那楊善立站了來,下意識的抹了抹今早特地洗淨的臉蛋。衣衫上是有不少補丁,可那是他唯一的一件衣服,昨兒個還特地到溪邊洗干淨的,應該還算干淨吧?

一路進到場愛,是招他給嚇住了!原本以為楊府不過是一般家庭,再不然就是小康,可不曾料到會這般有錢,簡直跟迷宮一般!那帶他們前來的李總管還道楊府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富豪……他們真願意收留他?萬一——萬一他們反悔,那可怎麼辦?

阿寶一瞧見楊善,急忙上前。對這孩子,是激發了她心底深處的母性。

「好孩子,你總算來了。我還當你不想來了呢!」她握住他黝黑的手,道︰「這便是你嘴里說的劉伯嗎?」轉向那老人,見他手捧著一個玩意兒,用黑布蓋著,那雙老眼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好似又是悸又是不信……

楊善害羞地掀了掀嘴角,點點頭,心頭一塊大石放下,才要替劉伯介紹呢!娜知「噗通」聲,那老人忽地雙腿跪地,眼角流下二行眼淚。

在場的人皆嚇了一跳︰阿寶不知所措地看著步上前來的楊明,再轉向那老人……

「你——你怎麼啦?」

「劉伯,你不舒服嗎?」楊善本想扶起那老人的,可那老人甩去他的手,向前爬行了幾步———

「蘭貴妃……奴才盼了你十幾年,總算將你盼來了……」話一出。令當場所有人又再愣了愣。不僅因那古怪言詞讓人驚詫,連那語調都是細聲細氣的,好似不是男人。再一細瞧,那老人雖有六十歲的容額,卻半根胡子也沒長出……

「你在說些什麼?」阿寶退了幾步,道︰「我可不是那個什麼貴妃的,我叫朱緯寶。劉老伯,你認錯人啦!」

「不……我沒認錯人!」那老人是眼淚鼻涕直流,哭泣︰「今兒個你總算是原諒了奴才,當初……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小鮑主托給那盛武文,如今……如今小鮑主不知身落何方,奴才難辭其咎。現下貴妃娘娘既前來帶奴才走,定是原諒了奴才。」言詞之間竟有大慰之意,拼了命似的朝她叩首。

阿寶得驚得慌了!連忙也跪了下來,扶住他。

「你快起來!」我可不是你嘴里的什麼貴妃娘娘,你搞錯啦!」

盛綺月冷笑——

「這會兒,該來的都來了,該償債的也逃不了,這位定是當年托嬰的劉公公吧?怎麼,當年進出宮中,還沒死嗎?」

「你……」那老人抹去眼淚,正要問他是誰,忽地瞧見那仇似海。一定楮,嚇了一跳,竟有幾分神似那當年的盛武文……

再一回首瞧阿寶,心中不兔納悶︰怎地暌違一十八年,反而二人還較當年年輕?蘭貴妃是魂魄之身,這是自然,可那盛武文又怎地沒變老?莫非他也已死?

楊明走上前來,一手將阿寶扶了起來,另一手挾住那劉伯,逼得他不得不順勢站起來。

「有話坐下再說。既然劉公公在場,對當年之事定所知甚詳。也好,是該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了。」楊明的臉色從一進屋便好看不到哪去。

那劉公公一瞧便知這跟前高壯的男子同阿寶有所牽連,遲疑道︰「你……你是誰?」

「我可是你嘴里那小鮑主的未來夫婿。」發覺阿寶驚詫的盯著他,苦笑——「本想再遲一段時日再同你說一切來龍去脈,可如今是非說不可了。這倒也好,咱們欠盛家太多,若不將一切事情攤開,也實對不住盛武文在天之靈。」

話說到這,阿寶也不笨,院約地感覺到諸多事情皆由她而起。兄長欲殺她而後快,跟前劉伯又稱她為貴妃……她是楊明的未婚妻,他卻道自個兒是小鮑主的未來夫婿……前後一連接,腦子浮起一結論,月兌口道︰「你是說……我的爹娘正是……」

「你父正是先皇孝宗,母親是後宮蘭貴妃;幾年前駕崩的武宗是你皇兄,當今皇上是你的堂弟。」楊明壓根兒就不打算瞞她。

阿寶瞠目結舌,一時競說不出話來。

那老人一驚,直打量著阿寶

「你不是貴妃娘娘……是十八年前的那女嬰?」言下是悲喜交集。悲的是,原以為是蘭貴妃之魂前來引他,如今卻不如他所想;喜的是,下落始終不明的小鮑主總算找到了。

一雙老眼瞧了阿寶一會兒,是愈瞧愈像當年入宮時的蘭貴妃。但再細瞧,卻又有所所不同,那蘭貴妃細致嬌弱,如瓷女圭女圭般易碎,性子太過敏感,若遇有不順遂之事,只會暗自飲泣……跟前的女子貌雖似蘭貴妃,可嬌女敕的臉蛋上卻是坦率的神色,眉雖似柳,卻有自己的意念,頗似當年年少時的孝宗……

楊明握起阿寶的手,走到盛綺月面前。

「你義父的確是盛武文,但你的身世卻不是江南兒女。當年劉公公將你托給盛武文,連夜逃出京城,盛家卻因而慘遭滅門!雖說護皇家血脈是黎民百姓當為,但咱們仍是欠盛家兄弟一份情……」

「她欠的是一條命!」盛綺月猛地站起,眉間盡是殺機。「若是想以一個‘謝’字便打發了我,那是痴人說夢!如今既已證實她是蘭妃之女,就該賠上一條命來!」

「大哥!寶姑娘……寶公主不欠咱們的。」仇似海道。

「誰是你大哥!就算她是無辜的,可母債女還,當年她母親所做的一切,就該由她償還!」

「楊明,你說的那蘭貴妃當真是我娘親?」阿寶目不轉楮地瞧著楊明,臉色認真。

楊明苦笑——「自然當真。」

「既然如此,我娘親又做了什麼錯事,兄長要我母債女還呢?」此話一出,算是認定那蘭貴奴就是她的娘親。

楊明沒料到她會這般輕易就認了母親,接受那流亡在外的公主身份;可仔細一想,這例也符合她的性子。

鮑主或是平民,對她而官,均無差別。她是阿寶便是阿寶,公主也好,平民也罷,那對她是沒多大意義的。重要的是能知道她自己的爹娘到底是誰,她究竟是從何而來,便已足夠。這盛武文教養得好,不愧當年蘭貴妃的托負。

思及此,揚明不覺對她憐愛更添幾分。也無怪乎,能得他鐘情者,非她莫屬。

盛綺月嘴角一撇,冷道︰「這般丑事又如何能說呢?」

「你不說,我又如何知道我娘親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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