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公主 第42頁

「可我要如何才能洗刷義父的罪名呢?」阿寶煩惱道,向來不知愁為何物,這會兒,眉間竟也點上淡淡愁意。

楊明微一沉吟,倒也有番結論出來。他道︰「這事例也簡單。不過,還須盛綺月臉上瞧去。

他可是來殺阿寶的,雖說是因誤會,但如今他相信這事實真相了嗎?縱使相信,縱然十八年來他那親舅訓練他成殺人機器,想必人格早已扭曲,就算是單純天真的孩子,只怕在這十八年來的恨海中,也己喪失了那份單純無邪,而他……能將過去的一切拋諸惱後嗎?

盛綺月冷冷地瞧著阿寶半晌,想在他腰際的荷包里有那皇族金飾,想阿寶不怪他想殺她,反而贈予荷包……咬了咬唇,終于放下心中多年的結,沉聲道︰「若能洗刷先父罪名,還盛家一個公道,便是立時死了,我都願意。」一番話已將對阿寶的恨意盡數消去。

以往直呼父親名諱,是瞧不他的所作所為。如今真相大白,知道那是值得驕傲崇敬的父親,雖因他累及全家,但至少為蘭貴妃留下了一條血脈。當初恐怕連盛武文都不知自己所做之事究竟值不值得、如今他在天之靈,定不悔當初決定。那可是個好姑娘、有擔當之人,父親是該救她的……

但,十八年前的血腥呢?若不是親舅救他,只怕他早因失血過多而死,如今還會有他嗎?若不是親舅救他,十八年來也又豈會僅靠著仇恨度日,讓血腥沾滿了身,到頭來才知他所做所為所恨盡是枉費……對阿寶的恨意可消,但一身的血腥究竟何時才能洗淨……

「盛兄肯助我一臂之力,是再好也不過。不過除你與那易容之人之外,似還有一位女子是下定了決心,想殺阿寶。」

盛綺月沉聲道︰「咱們三人全是親舅訓練出來的。三年前親舅臨死之際,囑我三人定要完成他的心願,手刃阿寶。除我之外,高天易與那毒蜘蛛皆是親舅收養的孤兒。向來咱們三人是各自行事,如今她在何方,我並不知情,就算告知地一切真相,她也未必會听。為報親舅恩情,無論如何,她是非殺阿寶不可。」

楊明沉思半晌,點頭道︰「既是如此,咱們就來個守株待免便是。至于洗刷罪名!倒是簡單得緊。」

「如何簡單?」仇似海問道。

楊明微微一笑,瞧了同樣好奇的阿寶一眼,道︰「當初既是道士還你為萬貴妃轉世,毀了上百條人命,如今就由道士來洗刷一切罪名,還盛家一個清白便是了。」

第十一章

距離身世大白那日已兩天有余。

這兩是,楊明和仇似海兄長老待在書齋里,密商那洗刷罪名的辦法。阿寶也曾听楊明說過,當今聖上自幼體弱多病,為追求長生不老之術,在皇宮各處設置了醮壇,尤其前年江西龍虎山上的道士邵元節被召入宮,便大受寵幸,專司禱祀,每逢雨雪短期,都讓他祈禱靈驗,成為皇帝眼前的紅人。

楊明便是要藉著這邵元節還盛家十八年前的冤情一個清白……

阿寶輕嘆一口氣。

她本是無憂無慮的姑娘,一直以為她的爹娘該是相親相愛。是公主也好,是平民也罷,總之,她阿寶就是阿寶,可她從設想過她的爹爹曾痛下殺手,既想殺她,又想殺她娘……

「小寶兒,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不知何時,楊明竟棒著毛巾,站在她面前。

她睜大眼,嚇了—跳!急快遮住那清水下的身子,臉紅道︰「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小梅子呢?」那小梅子是楊月叫來服侍她的。

楊明浮起詭異的笑容,上下瞧著她,道︰「我讓她先回房了。你又何必遮掩呢?你那身子我是早就看過了的……」

「你看過?」她叫道;「你——標騙人!老受騙我,以為我這般容易被騙嗎?」這回是再也不信他了。

楊明賊笑道︰「你可記得當日在牧場上,我要你替我刷背,那時趁我不在,你還洗了個澡,不是嗎?」

阿寶驚詫地瞪著他。

「你怎麼知道?」

楊明輕咳了咳,笑道︰「你大概不知,我的房里有條密道吧?讓我想想,那日你是先月兌墨綠色的衫子,再解長褲,最後呢!胸前的白布條才落地。對了!我忘了一提,那日你玩水是玩得挺快樂,可也將我的房間弄個半濕,我還沒找你算這筆賬呢!小寶兒,你該不會忘了吧?」

阿寶張大嘴,腦子一轉,竟站了起來,指著他道︰「你———你——你從那時便知道我是女孩兒了?」

楊明自然不肯放過這旅旅春色,一雙包眼竟將她的身子盡收眼底!阿寶又豈會不知?大叫一聲,又躲回水里去了。

「你——你背過身去!」

「小寶兒,我若背過身,又如何服侍你?」

「不必你服侍,我自個兒來就成。」那身上的熱度足以讓洗澡水沸騰!他……他竟然偷看她!

楊明的神色無辜極了,就連那聲音听起來也挺無辜的。

「當日,你也瞧過我身子,我也沒有羞怯之情,你自然也不該害羞才是。你的貼身丫頭回房,毛巾就在我手上,你若不想我服侍,難不成你要泡在里頭一整夜?」

「你!」她恨死他了。怕他嗎?男女之事是後來才知道的,但——實在是氣不過他——

「起來便起來,誰害羞了?」當真是勇氣百倍的站了起來,瞪著他瞧。楊明一笑,倒也沒有「非禮」的舉動,上前將毛巾攤開采圍體她的身子,再將她的衣衫拿過來,讓她穿上。

雖說沒半分逾矩,可也閑閑地在旁觀看。

「我要睡覺啦!你可以走了。」阿寶一換上衣衫,就下逐客令,臉像火燒似的!將來定將這一切討回來!

楊明笑了笑,靠了過來。

「怎麼?頭發還沒擦干呢!」隨手拿了條毛巾,見她退了幾步,又擺上一幅無辜的神色,道︰「我可是怕你受涼,你該明白我一片心意才是。」

阿寶懷疑地瞄瞄他,伸出手p誼︰「我自己來便成,不必麻煩你了。」才不信他有什麼好心腸2伯女乃受涼?不如說是想吃她豆腐才足立。

「這事一點也不麻煩。」英俊的臉龐本帶著捉弄的笑意,可忽地扳起臉來,幽幽嘆息起來,變化之快,當真讓阿寶目瞪口呆!

「你嘆什麼氣?又不是你讓人給瞧光了!」

「話可不是那麼說。小寶兒,你可知皇宮內院戒備森嚴,光禁衛軍就有上千余人,此次要平反你義父的冤情,可不得不謂之難,很難,非常難也!」瞄一眼她憂慮的神色,再道︰「倘若一個弄不好,送命是定然的。」

「送命?」阿寶壓根兒設想到這層,一臉驚慌與駭然,柳似的細眉蹙了起來。「你所謂的簡單法子就是私闖皇宮?」

「說簡單倒也簡單,不過是將命賭上一賭而已。」楊明嘴角浮起得意的笑,趁她全神貫注在那該死的計劃時,俏然走至她身後,將毛巾裹住那濕發,享受擦發之樂。

昏黃的光線下,那細細青絲泛著香氣,烏亮如黑檀木似的,讓人瞧上一眼,便打從心坎憐惜——

「你那法子究竟是什麼?」她問。

他俯下頭,輕吻那半濕的烏亮黑發上,嘆口氣︰「倘若再留長些更好。」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在問你話呢!」這才發現他壓根兒沒在听她說話,一旋過身,就瞧見他無辜地拿著毛巾,站在那里。

模模還不及腰的長發,已經差不多全干,臉紅了紅,道︰「你老愛騙我!那私闖皇宮的說詞全是騙我,是不?」到底他何時才會正經?就為了佔她便宜,扯了個漫天大謊,害她……害她先前膽戰心驚,生怕萬一他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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