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公主 第44頁

仇似海一身黑衣,迅速離去。

楊明輕咳了咳,忽地微彎身軀,掩去那高大挺拔的軀體,神色凝重地急步朝那乾清官走去。

迎面而來的禁衛軍瞧見他,那為首的頭兒朝他叫︰「邵真人!」

那楊明也不搭理他,神色中有抹趾高氣揚之氣。大搖大擺的來到干清官,那守在門外的太監一瞧是他,連忙陪著笑意,走下階梯。

「邵真人,皇上早歇息了,你老兒有什麼事,待到五更,等皇上醒來,奴才再為你通報。」

楊明用力咳了咳,聲音有些古怪,似那江西口音。

「我有急事要見皇上。崔公公,你快通報一聲,若是遲了,只怕天下百姓遭災,到那時你可擔當得這罪名嗎?」

那名為崔文的太監一呆,臉色立刻討好來。

「邵真人,你先侯著,我人內啟察皇上便是。」急步走了進去。

他可是很清楚這邵元節是深受皇上的敬仰,雖說不過是江西一小小道土,可皇上自幼體弱多病,迷戀于道教,求以長生,這是天下皆知之事。尤其年前召這江西清宮道土邵元節入宮後,二年來凡雨雪短期,好讓這姓邵的道士祈禱求雨,也皆踫巧應驗,還讓皇上封為致一真人,賜居顯靈官,早成了皇上面前的紅人︰若不為他通報,誰知道他會不會在皇上面前惡言幾句,屆時他這小小太監還有命在嗎?

那楊明微微一笑,撫了撫二撇胡。事情是出乎意料的順利。為了假扮邵元節,不但是易了容——死魚似的眼楮,略大有肉的鼻頭,又厚又紅的嘴唇,在嘴邊有顆長毛的黑痔,臉型是倒三角,沒一樣似他英俊風采的外貌,任誰瞧見了都認不出他便是那風度翩翩的「賞金獵人」。唯一泄露的,便是那嘴角的傷痕……

思及此,不覺輕嘆一聲。

待一切事情告一段落後,非得好好教她如何親吻,不然不用一月,他可就沒法子見人了。

「邵真人,皇上有請。」那崔公公步出門外,恭請他進入。

楊明一進去,瞧貝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身披龍袍,面色雖白,可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相貌不凡,就可惜那眉間透露出氣量狹小……

楊明搖了搖頭。原以為武宗崩駕,新皇登基該有一番新氣象,卻沒料到明朝又多了一個昏君。

「真人,崔公公言道你有急事相告,究竟有何急事,須在大半夜里喚醒朕?」那語氣並無不悅,由此可見他對這邵元節是諸多崇敬。

楊明咳了咳,雙手拱禮,用那江西的口音急道︰「皇上,大事不好啦!」

那厚總一征,月兌口道︰「真人,你的聲音怎地有異?」

「回稟皇上,小的剛經一番奇遇,遭仙人托夢,自然聲音有異,到了明幾個早上,自會恢復。」

「仙人托夢?真人,膚賜你起來說話。」那少年皇帝上前扶他來,語氣里流露出神住之色。

「真人,你說的仙人托夢是指天上的神仙麼?」

「是也不是。」那假扮的邵元節面漢為難之色。「天機不可泄露,那托夢的神仙是干叮嚀萬囑咐,絕不能透露給第二人知道。就連小的我,若不是道行高深,天上的神仙又豈會托夢于我,同我說一些……天機。」說到了最後,擺明了就是吊厚總的胃口——而且其是吊對人了!

這厚總一生好神仙而求長生,光從他人宮二年前便開始那漫長的玄修生涯就可瞧出端倪。若能同那神仙說說話,討點長生之道,便是最大的願望。也難怪乎,一聞這入宮不過一、二年的道土接觸過那天上的神仙,自然是又驚又喜,巴不得他能引薦,再不然說說那神仙說過的話也是好的。

「真人,那天上的神仙到底說過什麼話?難不成連朕也不能知道嗎?」

楊明再咳了咳,道︰「皇上,這雖是天機,可小的也想將這天大的事說與皇上知。若是……若是咱們能瞞著那仙人……」

厚總畢竟是少年性子。急道︰「我不說,你不說,又有何人能知?」

「皇上說得是。不過,今兒個夜里就你知我知,再也不說與窮人知。明天天一早,你就忘了此事,我自然也忘了此事,水不再提,就算是咱兩獨自在一旁,也不能再提,免得讓他人听見了……」

「這是當然。這事就當咱倆的一個秘密,明天起早,就算瞧見你,也不提此事。」

楊明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小的就直言無諱。近三月以來京城無雨,皇上命我祈求甘霖,可如今仍沒下文,原來是另有一番原因。」頓了頓,見那皇帝期盼的臉龐,再道︰「今兒個夜里睡到二更天,忽地出現一仙人托夢。他道三月未下半滴雨,是因京城之內有天大冤情未白,如在五日之內,這冤案還沒法子得一平反,只怕對聖上修道成仙有所阻礙……」掐指算了算時辰,又道︰「今兒個夜里,坤寧宮一場小火就是由比而來……」語方畢,那門外忽地人聲鼎沸來,來人在門外匆匆通報︰「啟稟皇上,不好啦!坤寧宮無故起火……」

又有禁衛軍來報︰「啟稟皇上,坤寧宮火勢稍熄,已無大礙。」

那厚總當場臉色發白!顫道︰「既然無事,就全給我退下!」言語之間,是不打算瞧那皇後是否受到驚嚇。

那厚總抿著嘴,道︰「真人,先前你道若是此一冤情無法平反,對聯的修道成仙定有大礙?」言下之意是信了十成十。

「正是。」楊明嘴角浮起笑意,咳了咳,再道︰「倘若皇上能平反此一冤情,不但對皇上修道成仙有所幫助,明兒個夜里京城方圓百里之內,定有場大雨。」

「好!」那厚總坐下,道︰「你倒說說看,究竟是哪一樁天大冤情能左右朕的修道!」

天初亮,阿寶便坐不住的跑出西廂院。

她是一夜未眠,全為擔心楊明之故。

打從昨兒個夜里楊明離去,至今音訊全無。雖說不過是幾個時辰,但昨晚見他一臉愁容,足以想見事情的嚴重性。她雖是公主身份,可這一生也沒跨進皇宮一步!是不知其間的險要,若是楊明遇難……若是楊明遇難……

臉一白,不敢再深想下去。

本想去找兄長問個清楚,何以楊明同那仇似海夜闖皇宮,偏他一人留在楊府?好歹也該去幫幫忙才是。

行至花園,瞧見那楊善早站在那兒;換了件粗布衫子,拿著掃帚在那兒掃地……

他一瞧見阿寶,嚇了一跳,差點掉了掃帚。

「寶阿姨……不是!是寶……寶公主!」那語氣又是崇敬又是驚懼。

那一日身世之謎揭開,他也在場,而且還嚇壞了!當初以為她是有錢人家的好小姐,大他不過四、五歲,稱她寶阿姨是因為她是楊明的未婚要,既稱楊明為楊叔叔,總不能還叫阿寶是寶姊姊吧?

可他是萬萬沒料到,她竟是流落在外的公主!他不過是個小乞丐,是連為公主提鞋也不配的。劉伯還好,他于阿寶有恩,留下來是應當。可他呢?乞丐又怎能與公主住在同一地方?更別提她當初想收留他的意願了!他只盼能在場愛做個小小的家僕,管吃管住,就足夠了,可再也不敢奢望在這里吃好穿好……公主哪!身份多偉大,他若有一世能成為有錢人家,便心滿意足了,哪敢想像自個兒是王公貴族呢!

「阿善,天才剛亮,你怎麼就起來了?」她瞧見他拿著掃帚,身上穿著粗衫,簡直跟她當初在牧場的模樣沒兩樣嘛……

「我……寶公主,我睡不著,所以就來整理整理花圃……」沒敢跟她說的是,是他為了表現自己能做苦工;曾跟李總管說過,希望留下來做長工,可那李總管言道,他是阿寶的客人,怎能在楊府做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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