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惡梅關系 第15頁

「那你為何總對我糾纏不清?甚至在這種時候──」他指了下浴桶。「你都不曉得回避?」

梅訝然道︰

「我何必回避?再說到糾纏,明明是你一直在找我,還說要給我繪圖像呢,你顛倒黑白的本事比山賊的本事高桿哦。」

「你這個女人!」他霍地站起身,管不了自己的春光外泄,一心想跟她吵出個是非黑白。「你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听別人說話會不會挑重點听呀?你莫名其妙的任意來到我的住處,任意模我、騷擾我,居然還表現得再尋常不過的模樣!如果不是你想當我的女人,心儀我這個山寨之主,何必做這麼多來引起我的注意?你想看我的身體是不?那你看呀!只不過從今後只能看我,不許再看其他人。我常孤雪就破例將你收來服侍我。你的目的達到了,可以吧!」趁她不備,雙手鉗住她肩膀不放並扯近。

梅靜默了好一會,也沒有掙扎,只是看他。

怕了吧?!常孤雪輕哼了下,終于感到在這個女人面前揚眉吐氣,招展出男子漢的氣魄。就說嘛,他可不是紙老虎,否則令一山寨的人干嘛對他又敬又畏的?她最好明梅輕啟櫻唇打斷了他的自我幻想。出口的話不是畏怯,也不是求饒,當然更不可能是撒嬌──

「你第一次講那麼多話耶。」

什麼……?

「你平常對別人都是一副棺材瞼,外加‘嗯’‘哼’之類的單字,我還以為你鼻子還是喉嚨有難以散口的隱疾呢,不然做什麼老是哼哼呀呀的,又不是啞巴。」

她在說什麼?!

「還有,你不要以為講了那麼多話就可以讓我忘掉你還沒刷洗的事實。去去,回去洗干淨一點,我看你身上那層垢恐怕一時半刻洗不掉,要不要去伙房借鐵刷來刷刷看?難得浸了水,好歹把臭味洗掉……」

她到底以為她在說什麼?!

大吼已不能翔實表達出他怒火興旺的程度,他……他……

「最後……啊,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沒事把那個于莽打個半死是為了什麼?

別人說因為他說了聲‘賤人’,還有什麼‘來給老子暖床’這我就不懂了,他可能只是要佣人給他房里多補充些炭火,你就打人,然後丟他在地牢奄奄一息,好奇怪哦。你真是個吝嗇的山大王。這是不行的,你必須當個好人,我說!」

噗!吐血、昏倒以表明內傷嚴重的程度。

「哎呀!別想裝睡……哎,好重!至少先放開我呀,哪有人這樣的,討厭洗澡也不必來這招嘛。」梅逕自嘟嘟嚷嚷。

你……給我記住!

這是陷入黑甜鄉前,最後一抹忿恨的記憶。

真是壞脾氣的家伙。

最近「孤寨」上下沉浸在一種肅殺的氣氛中。偌大的山寨里住了至少一千人,原來該有人聲喧嘩的,卻像是突然成了啞子寨,人們來來往往,通常以比手劃腳的方式來傅達。追根究柢,還不是被吃了炸藥似的寨主給嚇壞了。

三、四日以來,他操練得所有幫兵口吐白沫,冷眼瞪人的次數多到令整個山寨為之雞飛狗跳,再也沒有人敢高聲談笑、沒有人敢偷閑,就連向來最白目的劉昆與于莽也閉上他們的大嘴巴。

「焚天峰」隨著嚴冬凍成冰山,連人也跟著化為冰棍。除了各自多加炭火取暖順便保重外,他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化解這個困境。

梅隱形在梅樹上,口中含著花瓣解悶。這常孤雪到底是怎麼讓自己養成這種壞脾氣的?他六歲、十歲時都還算純真可愛啊。而且由他身體來看,十歲以後所吃的苦頭不至于太刻骨銘心,沒理由他會變得這麼陰晴不定嘛。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子?

接連著兩次溯往,成效已逐漸呈現。

首先,他對人性仍有著正面的看法,所以他即使仍是土匪,也不致于對人趕盡殺絕,甚至已變成盡量不殺人,只搶貨了。

再來,他不再逢財必搶。兩天前山下走過了一批糧草,那是京城富賈們共同捐出的米糧,準備運往北方救濟黃河大水的災民。常孤雪並沒有去搶,甚至還偷偷的代為解決一些覬覦的小賊。但除此之外,他對一般富戶仍是搶得凶就是。

扁這樣還不行,這還不算是好人。即便他會把一部份財物分贈給窮人,但畢竟那還是來自劫掠。說是劫富濟貧,也不過是好听的名堂而已,給自己找了個無罪的理由。事實上,這種行為仍是不可饒恕的。

世間凡人,誰有資格以天神自居,來評斷世間的公平正義法則呢?富裕並沒有罪,有錢不代表活該被搶。反而是那些劫盜宵小,那些不思振作自強,反而做起無本勾當的人才是真正的亂源。搶來十兩,分人五兩,就想買來心安嗎?就算劫富濟貧嗎?就是好人了嗎?

可笑的觀念!偏偏這些人就是為此洋洋自得。

顯然她的努力還不夠,因為常孤雪依然行搶得理直氣壯。是拉回他一點人性,但離目標仍太遠。

唉……還是得再回到他的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修理的。真是歹命!

對了、對了,順便看看他壞脾氣是怎麼來的,最好也改一改。人家那個晉東城脾氣多好哇。

她會不會是給自己擬了個太高的標準哪?

常孤雪與晉東城之間的距離,恐怕有天外天到十八層地獄那麼、那麼的……唉……遠。

再嘆一口氣。走嘍,去看看少年時期的小崽子吧!

第六章

常孤雪十五歲冬天

又是冬天!又是天殺的冬天!

常孤雪像是在跟這般嚴寒的天候賭氣似的,僅著一件不甚厚的棉衫,杵在薄雪里死命的劈柴。兩個時辰不間斷下來,早已汗流浹背,濕透了衣衫。

「常哥哥,下雪了,爹要我問你要不要進屋休息?」

七歲的鐘萍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儼然像顆灰色的球,再加上原本就肥肥的臉蛋,活似一大一小的圓球拱在一塊。要是不小心跌了跤,還真無法計算她必須怎麼滾才會均衡。

劈劈劈!他充耳不聞的繼續勞動,活似打算把明年冬天要燒的柴也一塊兒劈完,簡直勤勞得不可思議。

「常哥哥、常哥哥!」

「閉嘴,肉球。」常孤雪咬牙瞪過去一眼。

「你……嗚……你罵我!」

「我罵你?」他不可思議地問,索性丟下斧頭,走近她,彎,兩根手指首先捏出她臉上的肉道︰「這叫肉。」然後再點了點她的頭與身體︰「這叫球。」為了表明出自己並無胡謅,他更推了一下,就見她滾呀滾的,還真滾了好幾尺遠。

「就是肉球。下次別人再這麼說時,別以為那是罵人的話,他們只是在叫你的名字而已。」

「嗚哇……阿爹,常哥哥打我……哇……」小肉球抽抽噎噎的哭回破屋里找大人告狀去。

常孤雪看也不看一眼。如同其他步入少年期的男孩一般,巴不得甩飛那些幼椎的小表頭。誰耐煩理他們?能整得他們逃得遠遠的,才是大快人心的樂事。

偏偏那顆肉球每天都要來自討沒趣一次,煩!

苞鐘家父女生活在一起,已有……三年了吧?他不自覺的想著。時間飛逝,印證在他的身長上,記錄在他的體格上,他從一個瘦弱的小表,抽拔成高壯的少年了。

在他當乞丐的第二年,差點失手溺斃了一個搶他食物的老乞丐。原本他該冷血的任由那個叫李四的乞丐淹死的。在他們的世界,不乏為一口飯而被活活打死的例子。何況李四搶人食物的行為,是被默許致他于死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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