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紀恆倫發言,其辛酸血淚史也不下另兩人。
「明明我是‘旭日保全’的秘書長,每天忙著處理大老板不肯主動的工作已經很超過了,結果旭日從上星期起又給了一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竟然要我每天呈上韓璇的行事歷以供他參考。害我都得偷偷模模的入侵‘殷華’的電腦系統拷貝行事表,還得在被發現之前退出,真是太可恥了!像小偷一樣。」嗚……可是他還是做了!
林有安嚴肅的發出大伙一致的疑問︰「有必要為了一個韓璇,而讓‘旭日保全’所有資源全耗在公器私用的陰影下嗎?」
「沒必要啊。」紀恆倫搖頭悲嘆。
「何況還是一個老大追不到的男人。天曉得這是為什麼?」範宇文嘆氣。
「宇文,你既然見過韓璇,你說他可不可能在旭日的布網下成為老大的同志愛人「很難。韓璇是我見過商場上少有的意志力堅定不移,又極有謀略的人才。不像我們這幾個,總有一兩件意志力控制不了的敗筆,致使我們任由旭日欺壓到今天。」
「可是你們回想一下,」元老大向來恐怖到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五年前他硬是在恐怖份子的千軍萬馬圍剿下,一路把我從中東拉回台灣,這種比恐怖份子還恐怖、比九個怪貓還長壽的怪物,真的解決不了韓璇嗎?」紀恆倫基本上還是對自己的上司懷有更大的信賴。
「他正在做呀!拿我們‘旭日保全’來卯上了不是嗎?只是看到他這麼大費周章,不免要猜測這個任務的困難度。當年他一一解決我們的時候,都是單槍匹馬的,有什麼理由韓璇特別到這地步?真搞不懂。」林有安就是感到不以為然。
範宇文道︰「如果老大要的只是另一個伙伴,哪還會跟他客氣?元旭日有什麼事干不出來?八年前為了逼我站起來學走路,連機關槍都掃射過來了!我父母看到我又蹦又跳,還大力在旁邊拍手叫好,一點也不擔心我可能會變成蜂窩。
這次旭日要的不是伙伴,而是愛人、情人懂不懂?」
「可是他活了二十七年,根本沒追過女人啊,更別說是同志了。我看韓璇性向正常得很,旭日根本是沒指望了。
不能勸他死心嗎?」紀恆倫深深憂慮了起來。
範宇文有禮的請教︰「誰曾見過旭日對什麼事死心過?只要他感興趣的東西,哪一次不是玩到底的?」
「對啊!我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他的戰利品。」林有安拍拍兩位伙伴,安慰道︰「仔細一想,至少我們不是他要的‘愛人’,真是萬幸,不然還不知道我們會怎麼死咧,對不對!
當大家都很慘時,唯一自我安慰的方法就是找出最慘的那一個,然後可憐他。就會相對的覺得這世界其實還是很美好的。
「聊夠了嗎?」
冷不防,三人小組的背後傅來不冷不熱的問候。
三人飛快轉身,一致道︰「夠了,老大!」
來者不作第二人想,正是元旭日。
今天他一身輕便勁裝,從玻璃帷幕飛進辦公室,如果他無聊得只能玩員工,那他就會利用剛才的談話來電得他們金光閃閃。
但近來一顆心都放在韓璇以及其所面對的莫名危機上,哪管底下這些三叔六公談些什麼。就算當面奚落他,他也當成蚊子在亂叫,反正他們太閑了,若再剝削掉說上司閑話的樂趣,簡直會令他們痛不欲生,還不如給一條繩子讓他們去上吊算了。
「我知道讓下屬太閑是上司的罪過,但你們這些小混蛋也不必因為太閑而亂幻想我會不長眼的看上你們這種貨色吧?小心我懲冶你們對上司不當的性騷擾。」
「我們哪有?」林有安錯愕大吼。
「別辯了,都滾進來,我交代工作。」
範宇文猜測︰「我想不會是討論公司業務績效吧?」公司成立兩、三年來,元旭日連公司里有幾個員工、幾件案子都不知道,根本別指望他突然良心覺醒去擔起身為老板的責任了。叫地球毀滅還快一點。
「了解就好。當然是有關于我愛人的事,不然我沒事進公司做什麼?」元旭日理直氣壯道。
做、什、麼?
真不敢相信他敢這麼講,他好歹是老板耶!一個老板居然問下屬他沒事進公司做什麼?活似公司不是他開的,要他進來一下會少塊肉似的!
他們是不是縱容頂頭上司太久了?
還是自己太能干到讓老板兒閑得發慌,以為身為老板什麼也不必做,公司自己會運作,財源會自己滾來?
三人悲慘的互看了一眼,不幸的認知到一項事實——
他們六個人慣壞了元旭日。
真是自食惡果,哭訴無門哪……
當然,元旭日從來不曾認為自己被縱容著大過清閑富貴命的。要不是被其他六個小渾帳死拖活拽的壓制在台灣,還成立了個「旭日保全」,他哪會待在同一個地方這麼久?久到都要生銹了。
合伙人之一趙子昂的說詞最貼切——為了世界和平著想,他們六人願意攬下一切辛苦,讓元旭日當個大閑人,玩些小冒險,也不要哪天突發奇想為了想找外星人而去騷擾美國或蘇俄的太空總署,或因為好奇核子彈的威力而去別人的國防重地大玩特玩……
他們常會為了元旭日的玩心而感到心髒無力,然而最令他們休克到口吐白沫的是,這位仁兄就是有辦法把他的玩心化為行動力,並且逐了所願,也攪得別人崩潰。
其實也不能說這六個人發揮了什麼壓制的效果。
元旭日之所以會乖乖的待在台灣三年,一方面是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再者,則是覺得唆使六人去賺一大把鈔票,再要求他們去敗家的念頭還算有點樂趣,也就任他們去搞出這一番事業了。
他一向不會對自己訂什麼目標,很隨性的過日子,才正感到日子變得無聊了,覺得生命中有種隱約的渴求是他要追尋的,而那答案很快蹦入他視線中——
韓璇。他要的人。
是男是女根本不是問題,他要韓璇,就是這樣。
元旭日做事情很少深思熟慮,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既然二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人可以令他的心跳得無比激狂,哪還需什麼理由?先把人拐到身邊再說,到時他就可以慢慢的推敲出原因了。
他要知道當他得到韓璇之後,會是怎樣的心滿意足……
二十七年來,他經歷過許多別人三輩子也經歷不到的事件,也完成了許多目標,但他的心從未感覺到什麼叫心滿意足,不曾因為某種心願達到了而興奮不已。
韓璇一定可以令他身心都達到滿足愉快!
就因為這麼個簡單的執念,注定了韓璇自此開啟了苦難的未來。
閃不掉元旭日這個人,基本上就是件慘絕人寰的事。
現下,此刻,元旭日又出現在韓璇面前,而韓璇正與一名女強人吃飯兼談生意,這里是會員制的俱樂部,閑雜人等不可能進得來,而進得來的賓客都不會被其他人打擾,各有專屬包廂,在俱樂部的安排下,除非來客願意公開,否則誰也不知另一個包廂有誰。
元旭日即使居然可以進來,也不該找得到他用餐的包廂。這個俱樂部共有一百五十個房間。但顯然的,元旭日還是找到他了。無所不在,也陰魂不散。
「嗨。」元旭日無視于女強人的目瞪口呆,落坐在韓璇身側打招呼,一副活似他們早約好在此見面一般。
如果沒有記錯,之前僅有的兩次會面其實是不歡而散的,更別說這男人造成多少破壞力了。韓璇想不透元旭日怎麼好意思以若無其事的表情再來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