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的十個理由 第2頁

這些傳聞他一向是不在意的。只要自己行得正、做得直、不愧己心就可以。但自從他乍然被雷劈中一般狂戀上中文系的冰山羅紅之後,從此便失魂落魄了起來。

不敢前去向心儀女子表白倒不是說怕被冰山凍傷,而是察覺到了自己的風流居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大有名;以及,曾听羅紅的班導說過,羅紅最討厭日本人。

當下,五雷齊來轟頂,刮風下雨也不缺,連最後一絲妄想也不敢殘存在體內。

也之所以,秋晏染便倒楣的成了表哥唯一的苦水傾倒處。誰叫她是他在台灣唯一年紀相近且合得來的親人。範群有許多朋友,但因為他一向扮演傾听者的角色,並不習慣變換角色改成訴說的一方。

可憐哦,這麼意氣風發的一個男人。

「外貌常是驚艷的來處。」她搔搔頭,忍不住道︰「所以美女永遠吃香。」

「除了外表,當然還有其他的,我著迷于她的冷淡,她的冷淡使得她兩年來沒有追求者敢近她身。我一方面高興,一方面相同于其他男人的不敢接近她半步。」範群無力的反駁。

「好吧,那麼如果今天羅紅生了張麻子臉禿頭外加ET相,你以為她的冰山氣質會讓你心動幾分?你們日文系的版本麗子那塊冰山怎麼就不會讓你有五雷轟頂的感覺?」版本日本婆長著一張酸梅超人臉,終年不笑,怪里怪氣,年方四十,卻穿得像八十歲。之可怕的一個女人,氣質夠特殊吧?性情夠冷淡吧?

範群不得不承認表妹的話切中了要點。不管男人如何否認對外貌的重視,終究乍遇的第一眼,便是取決于外表的姣好與否,決定心湖波涌的程度。

小秋講話向來直率,而直率中所含著的刺,每每正中紅心。是的,如果羅紅一點也不美,甚至不是正值青春年華,那他不可能會輕易丟心,並且一丟就是兩年。

「小秋,我該帶著遺憾回日本嗎?」

「最好是。」她點頭。「單戀畢竟是你自己的事,何況你都快回去了,何必被是為了成全自己的痴心,而去造成別人的困擾?你告白完了,拍拍走人,為自己劃了一個完美的句點,但她怎麼辦?莫名其妙的被個花花講師告白,然後像被開玩笑似的從此以後沒了下文,活似遇到一個瘋子,既然注定沒結局,何必在別人的心中開啟一個序幕?」

「我並不花,我從不玩弄感情,我對她們都沒有失禮的舉動。」範群低吼出控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花名竟遠播成這樣。

對男人而言,博得花名不至于造成別人多負面的評價,當然實質上的傷害也就不會有;可是,一旦名譽及性情成了他追求心儀女子的阻力之後,這一口被冤屈的郁氣便再也怎麼都吞不下去,明明他不是花心的人,卻有那樣眾所皆知的名聲。

而這名,正巧犯了心儀女子的大忌之一——

羅紅討厭用情不專的人。

那真正是叫死不瞑目呀。

沈湎于自憐的灰色調中,無視周遭秋色滿庭,落葉紛妍,只看著他足下的灰黑小羊皮休閑鞋,輝映著自己的灰頭土臉,唉……

「表哥,今天早上羅紅有課嗎?」突然,秋晏染抵了抵兄長的手臂,而她的目光對左側方的某一點專注了起來。

「沒,她下午二、三堂有「聲韻學」,其他時間都沒課。」每學期他都會在第一時間污來一張羅紅的選課表,搞不好比她還清楚上課時間。

「那她怎麼來學校?咦?那個笑得像白痴的男人是她男朋友嗎?」

範群火速跳起身。扭頭看向校門處。三秒後表情由凝重轉為笑意滿盈︰

「她怎麼來了?那是她三哥,他們羅家的突變種,你最不屑的爛好人,叫羅紹。」

「喔,那你今天真的是賺到了,快去感謝你的神吧,讓你得到這個意外的驚喜。」秋晏染揮揮手,準備上課去也。

直到心上人陪著兄長往工學館的方向消失後,範群才對表妹的背影說︰

「我希望能有一個管道可以傳達我的思慕,即使羅紅永遠不知道。」

約莫走了十步遠,秋晏染才回過身,嘆出悠然長氣︰

「隨你,不過那個「管道」應該不包括我。」

單戀是可悲的事,不過被單戀的人更無辜。希望她的生命中不會有這樣的事。

幸好,像表哥這樣的男人畢竟不多見了。

***

說是抵死不幫忙,其實心腸並不若外表表現出的強悍,尤其表哥真的沒有再來煩她之後。秋晏染第一百次告訴自己︰今天只是不小心想走遠路去吃午飯,順便欣賞中文系這邊荷花池的美景,秋天的禿枝、黃葉、濁池水,倒也有一番可歌可泣的意境。

瞧瞧,她運氣多麼的好,一票坐在涼亭內聊天看書的女子們中,不就有羅紅的身影?

秋晏染第一次客觀且仔細的打量表哥的心上人。

這羅紅,大二,今年二十歲,有著沉靜的氣質與耐看的臉孔,姿色中上,一看便覺得很難接近,通常不會有人想自找麻煩的去招惹這種人。

什麼也不必做,閑雜人等便會自動回避,羅紅身上的況味就屬這一種。

但除了這一點,她在同學的口中並沒有壞風評。頂多是一致的認為︰不知道該怎麼與她結交為朋友。

「嘿,秋秋,你愣在那兒做什麼?」涼亭內突然有一名女子發現了她,熱情向她揮手,招她過去。

是她高中同學紀文娟,中文系中挺活躍的成員。

「哈羅,讀書會嗎?」她緩步踱近。

「沒有,我們小組要制作一份報告,正在研究怎麼分工。以及找哪些資料。」

「哪方面?」她隨口問問。

「有關台灣民間信仰。」

「以道教為大宗,佛道相融成一氣,不太好下筆,干嘛自找麻煩?」

「又不是叫你寫。」紀文娟白她一眼,向小組成員介紹道︰「各位,這位是經濟系的才女秋晏染,你們應該不陌生,我們學校的獎學金幾乎都由她包辦。」

「少來了,講這些做什麼。找今天特意來沾染一下你們中文系的古典氣質,可別反倒沾上了我的市儈氣。」她狀似隨意的落坐在羅紅身側。見她一身淺咖啡色的線衫配長褲,一式的咖啡秋天味,由領口翻出白領,足下套穿白襪,當下使得沉色調對比出鮮活的視覺效果,素素雅雅,端莊得宜,也展示出不可輕褻。

很懂得搭配的女子。雖是為表哥而來,但好奇心的浮上,卻是自己預期外的情況了。

「你是羅紅吧?我遠遠見過你好幾次了。」

羅紅抬眼望入她眼中,對著她大剌剌的打量,並不產生局促倉皇,也不說客套話,只點點頭。

「介意我的直率嗎?我對你很好奇。」

「不介意,但不代表我會滿足你的好奇。」

「秋秋,我們羅紅不太說廢話的,你可不許打屁太久。」紀文娟抽空插話過來,然後再埋首入小組核心成員中參與熱烈的討論。

正好給了兩人空閑,不使他人注目。

「嗯,你對「追求」……或「異性」有什麼看法?」

「沒有。」羅紅側首想了下,直接回應。

完全不熟就是這麼不好,不可能輕易與人談到深入一些的話題;尤其那人是羅紅,更難。

羅紅是那種有多少交情說幾分話的人——秋晏染的觀察初步有了結論。表哥或許深深迷戀羅紅兩年,卻無法更進一步去探索到她的靈魂本質,主要是從未接觸過。

「我想我是冒昧了。呃,是這樣的,我對令兄有一些好感,想知道你們家人對感情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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