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賴你,怎樣? 第3頁

他向來深諳氣死別人的方法。

丙不其然,看到了氣白俏臉的常夕汐將手中的藥水丟下後,轉身大步的走開。再度發誓,今生今世不會再理這個死小孩子了!

天上地下,再也見不到比這更惡劣的小表了!

討厭!

「喂!內傷重不重?喲呼!我這里有優碘哦,有消炎水哦,哈——」小表死追猛打敗軍之師,有一步沒一步的跟在她身後。

「你這個討厭鬼!」她用力對他吼了一聲,跑上樓梯,不給他笑弄的機會。

「你才討厭!丑八怪!雞婆!哼!」小男孩也吼了回去,不過得意並沒有太久,全身的疼痛令他又齜牙咧嘴的申吟不已。

想抽根煙,才發現那個臭女人偷了他的香煙包與打火機,忍不住又一陣火大,對著樓梯間往上大吼︰

「臭女人!小偷!偷了我的香煙,不要臉!」

噢!好痛!咬到舌頭了!他痛得捧住下巴哀號。

真——真——他媽的,X!

***

「喂,阿牛,你看那乞丐是真的瞎還是假的瞎?」

人來人往的大街口,熱鬧的人群各自隔著冷漠的空間,沒有誰會對誰多關心一眼。

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有三名約莫十歲的小男孩,中間抽煙的那一個,正是轉學到「至正」國小一個月,便成為教師頭痛黑名單的第一人。老大嘛,身邊總會有幾個使喚的小嘍羅,紀衍澤當然也不例外。

在每天例行性的逃學日子中,今天龍心大悅的欽點二名班上的弱勢團體充小弟。也簡單得很,露出拳頭奉送黑眼圈,他們當然乖乖的跟著出來了。

那個名叫阿牛的小孩拖著二管鼻涕,以一貫的小畢呆笑容回應︰「我不知道啦。」

「我看是真的吧。有人丟錢給他,他也不知道說謝謝,是瞎沒錯啦。」另一名就機伶一點。

紀衍則將煙隨意丟在地上,揉了揉鼻子,一臉使壞樣的笑。

「我看他碗里的錢不少,夠我買幾天的飯了。」他死人父母又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全屋翻不到一塊錢,真是王八一對!加上今天看上的肥牛這就是阿牛與小文,總共也不過榨出三十人,買便當都不夠。

小文抖著聲叫︰

「老——老大——你要偷錢?」

「偷什麼偷!我光明正大在他面前拿!」大了小文一拳,他老大晃向瞎子乞丐的方位。

蹲便是快狠準的抄起七八張百元紙鈔

「喂!你做什麼!死小孩,連乞丐的錢也敢搶!」

那名乞丐瞎子兄也不是等閑之輩,死死箝住了小小偷兒的第三只手,扯直了喉嚨大叫起來。

紀衍澤沒料到這死乞丐真的士裝的,就在乞丐揮來大掌的同時,他也充分發揮野獸求生存的本色,能動的地方全亂踢亂,不時往乞丐兄的要害招呼過去。幾次小小的命中,已然使得這位老兄眼淚鼻涕齊下,更加惱怒不已!

「你這個瞎子!不要臉!騙別人的愛心,澎肚短命的拉撒鬼!死了上刀山火下油鍋連閻羅王也不肯收!X你娘的不識字兼不衛生,子爬滿身!死沒人哭,沒人埋,丟在垃圾堆當肥料還嫌污染……」

「啪!」好大的一聲轟天雷,小男孩非但沒被打飛出去,反倒硬生生忍住疼,相準了乞丐下手打人的瞬間,雙手沒機會抓住他,由得他狠命撞向乞丐,重創部位更是受力的中心點胯下。

男人一生的幸福當下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脅,乞丐哪能想什麼其他,痛得幾不欲生的此刻,只求上帝垂憐,讓他昏倒了事!

「警察來了!」

警車鳴笛聲遠處傳來,怕事的人早已閃得遠遠去了,更別說他今天的手下大概也早溜回家找他們娘哭喪去了。

火辣辣的左頰疼痛遠不及地上的鈔票重要。

他才不管警察來不來,撿錢重要!

不過有一只來自雞婆國的手,硬是大斜里伸來,將他手臂一扯,伴著憤怒的斥喝︰「還不快走!不許拿別人的錢!」

要不是今天實在餓得沒力,再加上被臭乞丐修理了一頓,十匹牛也休想拉得動他的。不過,等他看清楚拉著他的是誰之後,並沒有太掙扎,只不過故意伸腳絆那名雞婆。

「喂!死女人,干——嘛擋我財路呀!」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忍不住雞婆了一次。

常夕汐怒瞪他一眼,認為兩人跑的夠遠了之後,開始居高臨下的怒問︰

「你——你怎麼可以搶別人的錢!」

他聳肩。

「沒差呀,他也在別人身上騙錢。」

「那都是不對的呀!還有,你——你蹺課!」她指出另一項罪大惡極的事實。

紀衍澤看了下路口那座大鐘,上頭指著下午二點半時刻,不懷好意的回應︰

「你也逃課喲,壞女人。」

「我今天考試啦!」她跺腳澄清。對這個天生無比頑劣的小孩感到厭惡、無奈,卻又放不下。為什麼呢?是不是因為他父母永遠不在?還是拒絕相信一個十歲小孩可以頑劣到這種地步?

那麼,是家庭造就了他?還是他天生要來為害世人?小時能夠毫無羞恥心的搶人財物,長大了怕不殺人放火?

人性真的本惡嗎?在這個小孩毫不在乎的嘴臉里,沒有對錯的認知,只有尋求自己爽快的表態。怎麼會有這種人呢?一個多月以來,她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當樓下傳來踫撞叫囂聲時,她會心跳加劇,卻又如同其他所有住戶那般,將頭往綿被中埋去,當成天下太平。

可是……一個十歲小孩不該是這樣的。

紀衍澤眯眼瞪著高他半個頭的女人,左臉痛個半死又半毛錢也沒撈到,都是這個臭女人害的,心中壞心眼一轉,他對她叫︰

「喂!把身上的錢拿出來,不然要你好看!」

什——什麼?!她被小表勒索了?瞠圓了雙眼,她萬般不敢置信。真是……真是個壞小孩!

「你要錢做什麼?」她忍住尖叫的沖動。她!堂堂的國一小女生,怎麼可以被一個不足十歲的小表當凱子勒索?!

「吃飯啦,問那麼多做什麼,快把錢交出來!」

「吃飯就吃飯,干嘛學強盜搶錢?走,我帶你去吃!」不由分說,她將衣衫殘破、臉頰腫得半天高的頑劣小表拖入了一間簡食店,沒給他使壞的機會。

這個……可以算勒索成功了嗎?

紀衍澤的心中畫出了一個好大的問號。

***

孽緣之所以能結成,絕對不是一次兩次的巧合便可以交代了事的。

可以說,與紀衍澤有了第一次的交集之後,似乎便注定了常夕汐得向「平靜」道拜拜,順道問候「悠然」兩字怎生得書。畢竟實在太久沒見。

在父母及左右鄰舍的耳提面命之下,常夕汐打死也不敢說自己早已與那戶暴力家庭的小孩有所交集。老實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但「怕惡避凶」的人性亦是常理。她不介意請小朋友吃上幾頓飯,不過她也怕沾上麻煩。在良心的背面,她依然能避小表多遠就多遠。

那紀衍澤根本是「人性本惡」的活範例。

沒有所謂的知恩圖報,沒有所謂的人性本善,基本的親情倫理壓根兒不放在他的豆腐腦袋中。他是那種餓了就去搶,不爽找人揍,三字經更是成了他唯一的詞匯。他痛恨社工人員,也痛恨以慈善嘴臉自居的任何人。

這家伙若不是刺投胎,八成必然是土匪轉世。

孽緣迫使得她這名他眼中偽善人物之一的外人,不斷的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比如今天。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因為紀衍澤的父母又不在了,她得代表家長面對小表導師的詢問?她也只不過是拎了一包垃圾下樓去而已。為什麼卻得權充小表的家長去听導師幾乎沒聲淚俱下的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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