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真純情 第23頁

黎家的掌權人發出最後通牒,貪財卻軟弱的黎氏夫妻即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屈服。

「宇淨。」花拓忍住破門而入的沖動,輕叩了兩下門板。

黎宇淨猛地晃了子,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是不是她太想念他,所以誤認了那個聲音?

「宇淨,妳在房間里嗎?」花拓又喊道。

這一次,她知道是他。

她走向房門,大眼直盯著門把,心中千頭萬緒、悲喜交加。

「我在。」她終于說道。

彷佛掛念了一輩子的嗓音透出,花拓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暖了起來。

黎宇淨對著造型精美的金屬制門把,將手放在其上,幾經遲疑後,她按下了鎖。

「我不想見你。」緊挨著門板,她盡可能使聲音听來平靜。既然他無法愛她,見了面也只是徒增心傷。

門上了鎖的細微聲響,再加上那一句話,立刻將門外的男人送到北極。

「我是來接妳的!」花拓急切地說。

「我在這里很好,不想離開。」她逼著自己又說︰「你回去,不要再來了。」

「不可能,妳在這里怎麼會好!妳爸爸不是真心對妳好,他是為了妳爺爺要留給妳的遺產,才把妳接回來的。」

她沉默地倚著門,神情有些麻木,有些空洞。「我知道。」

她並不笨,也沒有天真到相信父親突然想要彌補多年來對她的冷落,即使稍早沒在無意間听見父親的話,她也早推敲出他的動機。

「妳知道?」花拓瞪著門板。「妳知道怎麼還跟他回來?」

「他想要錢,我會給他,只要能換來寧靜的日子。花拓……」她垂睫掩住情緒。「我已經厭倦被人當作不要的東西推過來、送過去了。」

「我要妳!」他大聲糾正她。「只要妳跟我回家,我會養妳一輩子!」

芳心陡地一蕩,她隨即又覺自己可笑。

「你是個善良的人,花拓,但是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一個哥哥來照顧我,我可以照顧自己。」

「我不是同情妳,也不是把妳當妹妹!」他一定是白痴才會先敲門,早知道就先沖進房里,直接把她扛回家再說。

「妳先開門!我有話要當面跟妳說。」總不能叫他對著門板示愛吧!

而且,他需要看見她,需要踫觸她。

「沒什麼好說的。」她緩緩地坐到地上,雙臂緊抱著膝蓋,彷佛怕自己會忍不住打開房門,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中。

她的話少,卻字字認真。那個小腦袋里的固執,讓花拓急得快腦中風,又不敢冒著可能傷到她的風險,硬用身體把門撞開。

「我愛妳!妳听見了嗎?是我遲鈍、我白痴,才會一直弄不清楚自己的感覺,還用一大堆驢到不行的理由來逃避。」事到如今,就算要他跪著親吻門板,他也會照辦。

「花拓,我們不適合對方,不管你心目中的理想女人是什麼樣子,我知道我沒辦法改變自己來迎合你的要求。」

花拓很想拿頭撞牆,的確是他活該。

「我不要妳改變,我就愛這樣的妳,妳懂嗎?我愛妳!我會在這里等到妳願意見我為止。」

霧氣涌上眼眶,她知道心在動搖,可是她又好怕花拓最終還是會認為她不是他心中所要的女人,她好怕會再失去他一次……

花拓等了又等,門內遲遲沒有響應,他開始來回踱步,強迫自己沈住氣。這時,他看見了小沙龍里的那架鋼琴,腦中靈機一動。漂亮的白色平台鋼琴八成是那對沒心肝的夫婦買來做擺飾的,不過正好派上用場。

「宇淨,妳不是喜歡听我彈那首曲子嗎?我現在就彈給妳听。」他大步走到樂器前坐下,打開琴蓋。

他試了試琴鍵,發現自己的猜測沒錯,顯然這屋里沒人想到要給樂器調音,有幾個音已經走調,但現在也只能將就。

一串兩人都熟悉的音符在修長有力的十指間流泄而出,不知是心情所至,還是靈感突發,他竟張口唱了起來──

從相識的最初,

便對妳心生渴慕,

從此為妳牽腸掛肚……

是我的愚蠢,是我的盲目,

忽視唾手可得的美好與幸福。

不求妳的寬恕,

只求一個機會,

讓我給妳一生的呵護。

旋律飄入房間,晶瑩的淚水猶如斷線的珍珠滑落,她用手背抹去頰上的潮濕,卻只引來更多的淚滴。距上回哭泣,已經太久太久,她幾乎忘了那是什麼感覺。

花拓能讓她笑、讓她哭,又把她的心佔得一絲縫隙也不留,教她怎能不愛這樣的一個男人……

曲子不長,花拓得反復彈奏,即興編出的歌詞也因此而前後有出入,但他不在乎,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彈著,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彷佛要將一切的感情投注在音樂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抹嬌小的身影悄然無聲地出現,猶如羞怯的小精靈,平時清澈的大眼因淚水的洗滌顯得更加明亮。黎宇淨走到花拓身後,三天來的思念頓時傾泄而出,她沖動地伸手環住他的頸項。

又彈又唱的花拓身子一僵,欣喜若狂地想立刻轉身將她擁入懷中。

「不要轉身。」她把臉埋在他的肩頭上,不願他看見她哭泣。「再彈一遍。」

她的要求就是聖旨,花拓壓下心中的渴望,雙手在鍵盤上又來回舞動了起來。

「為什麼不唱了?」悶在他肩上的問題傳來。

「我……我忘記歌詞了。」她的出現讓他太過興奮,一時之間完全想不起剛剛唱了些什麼。

「編新的。」她任性地說。也只有對他,她才會想要任性。

他莫可奈何,硬著頭皮又拉開了嗓子──

我有我的理想,

理想就是妳的模樣,

只有妳讓我心神蕩漾,

我的人和心,都在妳掌上,

啦啦啦,反正這輩子愛定妳了。

啦啦啦啦啦……

她搥了他一下。「這段好驢,你沒誠意。」

「不是啊!」他連忙辯解。「我發誓,我的誠意絕對很夠,也很認真在唱,只是作詞的天分不足,之前唱的那一段,不管歌詞是什麼,恐怕是我最好的作品了。」

肩上感到一陣濕意,花拓驚慌地瞪大眼楮。「宇淨,妳在哭嗎?」

她沒回答,他再也顧不得其它地轉身將她拉到身前,那張小臉證實了他的猜測。「妳怎麼哭了?」

她哽咽。「你……你唱歌好難听。」

「拜托妳別哭嘛……」碎吻像雨水般落在那張小臉上,然後他又笨拙地用手指抹去那源源不斷的淚珠。「我以後不唱就是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破涕為笑,花拓幾乎看得痴了。

他謙卑地執起她的雙手,在涼涼的蔥指上灑下細吻。「我錯了,我不該害妳傷心,妳原諒我好不好?」

「嗯。」她羞赧地朝他點點頭。花拓終于如願以償地把她抱住,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里。

「我好愛妳,好想妳,以後再也不會放妳走了。」

漲滿胸腔的甜蜜使她難以將情愫訴諸言語,只能緊緊地回擁住那份屬于自己的幸福。

樓下大廳里,此時可謂幾家歡樂幾家愁。

黎道遠雙手交握地端坐在輪椅上,柔化的線條首度出現在那張久經歲月雕鑿的老臉上,花似蝶一臉欣慰地朝老友會心一笑,相較之下,如坐針氈、正等候發落的黎氏夫婦則顯得悲慘。

「似蝶,」老人鄭重的語氣中隱含著笑意。「坦白說,妳家小伙子實在不是塊唱歌的料。」

花似蝶的嬌顏流露出一絲慚愧。依她的標準來看,佷孫自創的那首情歌,不論詞曲,都不怎麼高明,尤其是後來那一段,簡直讓她羞愧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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