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起情涌 第3頁

「咦,你臉怎麼這麼紅?」丁懷楠盯著盧璧人問。

盧璧人伸手模模臉頰,果然熱烘烘的,她掩飾著起伏不定的情緒說︰「大概這里面的空氣太悶了吧!我到外頭去透透氣。」

盧璧人走出臥鋪車廂後,丁懷楠對楊適扮了個鬼臉,「我看盧小姐對你有點兒意思。」

楊適本想叫他別胡說,但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突然一陣暈眩整個人又癱了下去,像是掉進了一潭深不可測的大漩渦里……

丁懷楠見狀立即上前扶住他,著急地叫︰「楊適,你怎麼了?」

罷走出臥鋪的盧璧人听見叫聲,立即又回身沖進去,她看著丁懷楠問︰「他又怎麼了?」

「又昏過去了。」

兩人將楊適安置好後,盧璧人看楊適在昏迷中仍毫無意識的低喃,她輕嘆口氣問丁懷楠︰「他似乎有很多心事?」

丁懷楠看著楊適,深深地嘆了口氣,緩緩地道出他們逃出北京的過程。

楊適從來沒想過會這樣帶著沈德容倉皇出走。

本來,丁懷楠在上海的叔叔打了電報過來,說已經替他們安排好住宿的地方,隨時歡迎他們去玩,豈知他們根本是逃命啊!

他和沈德容在江邊被曹軍長派出來的人團團包圍住,朔風蕭蕭,他們倆分別給架上一輛黑色的軍車,車子直駛軍長的府邸;而後楊適被捆綁在屋外,一連數天雨打、日曬的折磨……

曹軍長押著沈德容在陽台上看楊適受盡折磨的樣子。

「想英雄救美?呵呵!謗本是自不量力!」曹軍長張著嘴放肆的狂笑。

沈德容眼楮眨也不眨的望著楊適,冷冷地對曹軍長說︰「你把他折磨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要的東西向來沒有人爭得過我,何況是我要的女人。」曹軍長咬牙切齒的說︰「我大可以一槍斃了他,但是這麼做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慢慢的死,他會對自己愚蠢的行為後悔不已的。」

「我求你放了他!只要你肯放了他,我會死心塌地的伺候你。」沈德容的雙眼飽含著哀怨的淚光,她知道再這麼下去,楊適恐怕就要命喪于此了。

「你在跟我談條件?」曹軍長挑高了眉。

沈德容冷靜的說︰「沒錯!」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楊適安全的離開這里。

曹軍長威嚴的丟下一句話,「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跟我談條件!」

「所以那些女人也永遠不知道該怎麼樣討你歡心。」沈德容毫無畏懼的迎視他的目光。「再說一次,放了他,我的心跟我的人,都是你的。」

曹軍長頓了兩秒,這是決定楊適生死的一刻,沈德容的心整個都揪在一起,如果他不願放楊適一條生路,她會立刻從這個陽台跳下去,了此殘生。

「我答應你!」曹軍長終于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楊適被松綁後立刻讓人驅出大門。而由于丁懷楠買通府里的丫頭,苦守在附近打听楊適和沈德容的消息,因此楊適一月兌離險境,丁懷楠便立刻背著他往鄉下地方避難。楊適經過幾天的折騰已憔悴得不成人形,丁懷楠本打算讓他在鄉下的老家養好病再離開北京,不料卻傳出了沈德容跳水自殺的噩耗。

曹軍長在震怒之余,派人放了一把火燒了沈家,同時下令緝捕楊適以泄他心頭之恨。

丁懷楠緩緩敘述完事情的經過後,對盧璧人說︰「我們逃亡的日子就是這麼開始的。」

清晨和煦的曙光從車窗透了進來。上海就要到了吧!一進入上海租界區,曹軍長可就拿他們毫無辦法了。

丁懷楠沉重地望著昏迷中的楊適,「上海就要到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第2章(1)

即使處于亂世中,上海仍不減它的繁華,而且別有一番風情。

盧璧人從南京的學校畢業回來,已賦閑了一個月。她父親雖然交代了手下的人陪她四處逛街、看戲、買東西,但她對那些保鏢似的「伴游」卻厭煩透了。

她覺得自己帶個保鏢招搖餅市,路上的人不明就里,可能還會以為她是誰家的姨太太呢!

盧定堅听了女兒這樣大發嬌嗔,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那叫筱玉來陪你好了,你跟她在學校里不是死黨嗎?」

「她沒空,她在一家公司里當寫字員。」盧璧人說。

盧定堅燃了一根洋火,緩緩的點燃一支雪茄,吸了一口,問︰「筱玉這麼快就開始上班啦!?」

「可不是嗎?誰像我整天游手好閑。」盧璧人嘟著嘴巴說︰「爹地啊!您公司那麼大,隨便給我安排一個職位嘛!」

盧定堅捏捏女兒的臉頰,「你爹地做什麼的你不知道嗎?家里的舞廳跟賭場,你能去嗎?」

盧璧人坐進沙發里嘟嚷道︰「那我成天在家里干嘛?等著嫁人啊!」

「有男朋友沒有?以前常听你提起一個叫什麼偉的……」盧定堅睨了女兒一眼。

「爹地,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還提他干嘛?」

三年的時光就這麼飛逝而過,她曾經和一位叫姚俊偉的男同學幾乎就要迸出一點火花的,但自從三年前她到北京玩了一趟,回程時在火車上意外邂逅了楊適,她的心就在不知不覺間被他擄走了。

那時,她清楚的記得丁懷楠說他們要到上海,但火車進了上海車站後,他們卻被湮沒在混亂的人潮之中;她只好失望的上了父親派來接她的黑色大轎車……三年了,如今他們變成什麼樣子了?日子過得還好嗎?

「璧人!」盧定堅喚了女兒一聲。

「嗯?」盧璧人回過神來。

「爹地想起一件事來,倒很適合你去做。」

「什麼事?」

「爹地想選下一屆的華董,所以這兩年我得下一些功夫,如果你有空,不妨幫我到孤兒院給那些小孩子送些禮物。」

「行,不過下午我要去看電影,叫你的人別再跟著我了。」盧璧人固執的說。

「好,那你路上小心。」盧定堅叮囑道,心想在上海,想必也不會有人膽敢欺負他盧定堅的寶貝女兒。

戲院正上映著一部外國片,排隊買票的多半是一對對的情侶,但盧璧人卻是習慣一個人看戲,也許也可以說是她習慣了一個人。

從她有記憶時她母親就過世了,念中學以前她一直被寄放在鄉下的祖母家,父親長年在外奔忙。而後,她和祖母忽然被接到城里來。

城里的家是許多人夢想中的花園洋房,出門有黑色大汽車,院子里養了一頭凶惡無比的黑色獵犬,客廳里有一架白色的平台鋼琴。

案親說有錢人家的小姐都會彈琴,因此也請了老師來家里教她。

爸琴老師是個白皙的俄國男人,他對父親說︰「小姐都十幾歲了,現在學琴恐怕遲了一點。」

她父親客氣的說︰「請先生多費心!」然後每堂課都付了雙倍的學費,盧璧人也因此比別人多學了古典曲子以外的爵士鋼琴;短短幾年,她的琴藝精進,家里只要有宴會,她都會演奏幾曲,已成了父親炫耀的寶貝。

但她仍舊是孤單的,尤其祖母死後,屋子里僅剩老媽子和丫頭。

盧定堅嫌佣人們碎嘴,很快又把盧璧人送到學校寄宿。每到寒暑假回家,她就自己上街買東西、看電影,直到這兩年,她父親覺得女兒越發標致了,才覺得需要派個保鏢跟著,免得引來一些登徒子的搭訕。

其實盧璧人覺得,看電影沒人陪也無所謂,反正電影開演後,周遭漆黑一片,男女主角一出場,所有人的心便都懸在劇情的發展上了。

但今天有點反常,片子開始沒多久,大銀幕突然暗了,整個戲院里的人在黑壓壓的空間里惶惶不安的蠢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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