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蒼鷹 第3頁

「是。」那名門眾向她一躬身,也登登的下樓去了。

窗外陽光照著她手中的紙條,上頭的字跡匆忙凌亂︰

與蒼鷹一戰,門主有危。

信紙上透著斑斑血漬,寫信之人奮力留下警語後,大概已遭不測。此人是她派去梟幫臥底的朱雀堂兄弟,忠誠可信,消息絕對不會有誤。

只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危險呢?

「若我以此信請門主暫避風頭,他必然不肯,武林男兒最重信諾,何況是一門之主?」她輕聲自語。

再者,決戰的對象不是尋常之人,而是武林第一殺手、劍法冠絕的蒼鷹,他想必更加不肯錯過——這是所有英雄好漢的情結。

只見她長睫一扇,眸中透出了堅決,低聲說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門主涉險。」

在她心中,門主不僅是上司,也是她一生中最敬愛的人,她願意以生命來守護他。

而守護的方法就是……

由她代門主出戰!

※※※

江南最出名的,除了英雄豪杰齊聚的天易門之外,大概就屬翰林府了。

翰林府能夠盛名遠播,男主人秋翰林功不可沒。

不是因為他獨步天下的文采,也不是因為他不辭勞苦的為朝廷校訂了十四經史,而是蓋世風流使他成為街頭巷尾、販夫走卒的話題人物。

所謂善事不出門,閑事傳千里,風花雪月一向比雪中送炭更能引起小老百姓的興趣。

這位秋翰林和他五位夫人之間的風流韻事,每一段都是曲曲折折,高潮迭起,夠寫上一本彈詞小說,事實上也已經問世了。

城里各大茶樓的說書先生,將秋翰林追求五位夫人的經過寫成章回,名為「五美傳」,每天講一回,每回開講時總是高朋滿座,受歡迎的程度僅次于「天易門演義」。

所以,在這個和風薰柳,花香襲人的曖洋春日。里,秋翰林在府中花園做什麼也不難猜測了……

「紅妹,你……你腿再抬高一點……」秋翰林微喘著,外褂月兌在地上,衣袍凌亂地敞開,書生頭巾早已不曉得掉到哪里去了。

「夫郎,你……你過來一點,啊……」紅婷夫人嬌喘著,椒乳在丈夫的下挺立,白女敕的大腿如水蛇般圈著秋翰林的腰,全身香汗淋灕。

「哼!一對輕薄夫妻。」

鄙屑的冷呼聲,使紅婷夫人的激情消了三分。

「怎麼了?」秋翰林一手輕捏著她豐腴的,另一手伸進撩高的衣裙里她細女敕的大腿,顯然對周遭恍然未聞。

「沒事。」紅婷夫人的眼光從樹叢間隙中捕捉到一抹火紅的身影。

美麗驕傲的秋練雪,我就不信你沒有被男人壓在身下的一天!紅婷夫人恨恨地想著。

紅唇貼上了丈夫的胸膛,膩聲說道︰「夫郎,再來嘛……」

不知羞恥!無怪娘要上雲遙山帶發修行。

冷著一張臉,秋練雪快步走過花園,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氣苦。

她的母親沐雲容昔年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女,眼高于頂,多少名門俠少來求親,都被一柄長劍趕了出去,從此得了冰霜美人的封號。

不知是緣還是孽,沐雲容在游西湖時和俊逸瀟灑的秋翰林一見鐘情,以身相許,嫁到翰林府。過了一年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之後,才發現「哪個才子不風流」,秋翰林繼她之後,居然又陸續娶了四名美麗女子進門。

無法忍受夫郎的風流多情以及眾夫人爭寵的小手段,沐雲容心灰意冷之下,便重回師門雲遙山,帶發修行。

從小,母親明艷哀傷的面容便深烙秋練雪心中,使她一直無法釋懷,便全心埋首武功之中,性情也就更形冷僻。

而幾個同父異母的姊妹,全是扭捏作態的千金小姐——除了三夫人所出的無念和莫愁。

秋無念生性聰穎,讀書破萬卷,是個思辯敏捷的姑娘。她和秋練雪,就如溫茶和冰水一般,意外的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姊妹。

秋莫愁則是個直爽可愛的小泵娘,從小苞著沐雲容學藝,練了一身好功夫。她最大的志願就是效仿她的三姊秋練雪,成為「江南第一女俠」。

輕悄悄的踏入了秋無念姊妹所住的鏡花水月閣,她伸手輕掀紗簾,看到抱著棉被蜷曲成一團、睡得胡天胡地的秋無念。

望著妹妹舒服的睡顏,她冰霜的容顏綻出淡淡微笑,伸手敲了敲秋無念的頭。

「哎呀,朱雀堂主,手下留情吧,你這招‘穿顱手’把我從小敲到大,十分腦智也被敲得只剩三分了。」床榻上的秋無念伸手揉揉惺忪睡眼。

秋練雪僅回以一笑。她素來寡言,總是靜靜听著秋無念妙語如珠。

「不知英明神武的朱雀今日來訪有何要事呢?」秋無念嘴里說著,心中卻有了三分底。秋練雪向來不喜待在翰林府,除非是要出任務,才會回府和她一見。

「沒什麼要緊事。」明艷的容顏恢復平時淡漠的神色,她不想驚動秋無念。

「沒什麼‘要緊事’,嗯,那一定有事,而且是相當要緊的事,對不?」秋無念相當了解這個異母姊姊,她是個外冷內熱,什麼心事都往肚里藏的悶葫蘆。

秋練雪輕嘆一口氣,只得將梟幫約戰的事約略說了。

「練姊,答應我,不要做傻事。」秋無念一掃平日的漫不在乎,表情凝重。

秋無念知她最深,雖然她從不提起,但秋無念知她心中對天易門之主暗藏滿腔熱情,為了他,可以奮不顧身、在所不惜。

「我從來不做傻事。」秋練雪淡淡回答。她轉頭望著窗外隨風搖曳的綠竹,心思遠飄。

門主所居住的草堂前也種著幾株綠竹,他淡泊寡欲,和秋翰林是完全相反的性格。秋翰林華麗,他篤實;秋翰林風流多情,他雖未婚配,但一定是專情忠貞的丈夫。秋練雪一直如此堅信。

只是,想是一回事,她滿腔熱情,卻無法說出口。

天易門之主將門中兄弟視為手足,對她尤為信任,但和她見面時只談公事,從不涉及私情。而秋練雪素來冷僻寡言,一個不知,一個不講,所以兩人多年來仍停留在「門主」和「朱雀堂主」的交情。

饒她是女中英豪,每回思及這份若即若離的感情,亦是愁腸百結,輾轉反側,不知當如何排解。

「練兒,難得你回來,怎麼不和爹打一聲招呼呢?」秋翰林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我來的時候爹您正在忙。」秋練雪淡淡地說道。

秋翰林听了心下有鬼,偷覷了女兒一眼,陪笑道︰「就算為父的再忙,听到你回來也倒屐而出。」

「我看是系袍而出吧。」秋練雪從懷中掏出書生頭巾,放在桌上,冷冷地說道︰「連戴冠的時間都沒有,爹,您還真是‘忙’啊!」

秋翰林一見頭巾,知道讓女兒撞見了花園中的好事,不覺脹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爹,你的頭巾怎麼會讓練姊撿到?」秋無念好奇地問道。

「這個……這個……」秋翰林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剛才經過花園時發現這頭巾掛在樹枝上。爹,下次頭巾要找地方收好,別趁興就在花園里月兌冠,開始吟風詠月。」秋練雪擺明了是譏諷父親隨地交歡,說完轉身就出了鏡花水月閣,仿佛不屑和自己的父親共處一室。

「唉,念兒,你說要怎麼做,練兒才會給我好臉色看呢?」秋翰林望著女兒婀娜的背影嘆道。

「等下輩子吧!爹,你也知道練姊比騾子還頑固,被她看不起的人,一輩子都不能翻身。要她對你改觀,今生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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