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可以救他的,是不是?是不是?」
「你知道,娘已盡力。」莫三娘撇開頭去,眼神閃爍。
這傻丫頭,就算有辦法,她也不能說啊!更何況,那辦法也只是傳說,究竟有沒有效,能不能救人,誰也沒有把握。
殷靈卻已收起眼淚,跑了開去。娘不說,姐姐一定會說。就算姐姐不說,她也會求到她說為止。為了子棋哥哥,她什都願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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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子棋服了藥,便蘇醒過來。
他看見守侯在床畔的娘親、三娘、老管家、綠隻……人人眼里有著壓抑的憂郁,只獨獨不見靈兒。
他淡淡苦笑。這丫頭,怕還在鬧別扭吧!
他轉眸,對住三娘,輕聲說︰「三娘,謝謝你。」
三娘點頭,點著點著,捂住嘴,淚水涌進眼眶,順著面頰無聲地傾流。
這淚水仿佛觸動了隱忍的心事,人人都低了頭,默默垂淚。
賀子棋心中不安,卻又理不出個頭緒,只得勉強笑說︰「別擔心了,我這不是好了嗎?"
三娘听了,背轉身去,泣不成聲。
他凜然一驚,仿佛猜著了幾分,卻又不敢深究。
心口像破了一個洞,惶惶然無所依憑。
「靈兒--」他頓一頓,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又去哪里躲著玩去了?"
明知道不可能,靈兒從來不會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偷偷跑去玩,但,他就是這希望著,希望她自私一點,希望她對他的關心少一點。那,他便會听到她們說,「是啊,這孩子就知道貪玩。」于是,下一秒,她輕快的腳步聲便會從窗口一直繞到門前,然後乍一下跳出來,搖動手中新綻的桃花,狡黠地笑。
他是這樣希望著的,強烈而且迫切。
然而,世事總與願違。再多的計較,再多的盤算,到頭來,都敵不過命運的捉弄。
「靈兒……她……她……」賀夫人幾番啟齒,終是難以說出口。
賀子祺瞪大了眼,听得仔細,然而卻並不追問。
那樣冷靜得可怕的鎮定,竟不是平日溫和無爭的他。
綠隻看了不忍,抽抽噎噎地道︰「殷姑娘剜了自己的心頭肉給你做藥引。」
醫書中古老的傳說,女子心頭肉可救心上人。一人生一人死,一命換一命。然而,事實上,怕是……
莫三娘連想也不敢想。
忽覺賀子棋半天沒有動靜,忍不住抬頭探看,卻見他呆怔著,不動也不笑,淚水卻不能遏止地奔流,半晌,「噗」一聲,噴出一大口血來,濺了滿床滿身。
他喘息著,心口感到一種針鏤般的尖銳痛楚,「是我害了她,我還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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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碧水村
經過半個多月的休養,高澤愷的傷已好了大半。
只是右腳扭傷得比較嚴重,暫時還不能丟掉拐杖。
丁謙來的時候,他正對著自己的右腳亂發脾氣。
「這是急不來的。你沒听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句話嗎?"丁謙溫和地勸住他。
「不急?再不急我怕過不廠幾天你就要來給我收尸了。」高澤愷沒好氣地道。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丁謙皺了皺眉頭。
「沒什吉不吉利的,我現在已經憋掉半條命了。」他沮喪地說。這幾天的患得患失,不是憋出來的是什?
如果,不是這樣枯燥的環境,他又不是這樣的無聊,他想,他絕對不可能饑不擇食到這個地步吧?不過是一個鄉村醫院的看護,而且,還是一個不太稱職的看護。他為什就是放不下她?時時刻刻,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就算陪著她一起傻笑,一起發呆,他都心甘情願,只要能見著她就好。這,到底是為了什?
莫非,是她在他身上下了蠱?還是,他犯了什邪?又或者,是他太久沒見著女人了吧?想到這里,他忽然覺出,似乎有好幾天沒見到佟若薇了。
挑一挑眉,他不禁笑問︰「若薇是你勸回去的?"
有了丁謙這樣一個幫手,還真是省事不少公事私事他都可以替自己料理得稱心如意。
「佟小姐--」丁謙說了一半,卻又為難地卡住了,像是突然被人掐住喉嚨一般。
「走了就走了吧,大家耳根清淨。」高澤愷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他又沒怪他,他吞吞吐吐個什勁兒?真沒意思。
「她說……她說……」
「她到底說了什?你有什難以啟齒的?"高澤愷簡直快被他給氣瘋了。謝天謝地,丁謙不是真的結巴,否則,他根本沒可能跟他相處兩秒鐘以上。
「她說,碧水村開發案拖延了這久,他們寰宇沒必要陪著我們高氏繼續干耗下去了。」丁謙終于說了一句完整的話語。
「所以呢?"高澤愷哼了一聲。
「她代表她爺爺撤走了寰宇科技在碧水村的所有投資。」
「很好。」高澤愷唇邊浮出一抹冷笑。佟若薇這做,以後他連應酬她一下都不必了。
丁謙吸了一口氣,一向溫文的眼中掠過一絲獵豹噬血前的興奮的光芒,但轉瞬又被不可測的深沉所覆蓋,「高總,我看,佟小姐不過是女孩兒心性,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只需你去哄哄她,包管就沒事了。」
「我為什要去哄她?"高澤愷揚高眉毛,不以為然。
「這個--佟家和高家不是世交嗎?"丁謙小心翼翼地道。
「那又怎樣?是她先翻臉的」高澤愷氣定神閑,一派悠閑。
「那,要不要問問董事長的意思?"
「不用。」高澤愷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這是我和佟若薇之間的事,我不想牽扯進任何人來。」
「可是,開發案如果少了寰宇科技的支持,便不容易維持下去。」丁謙不著痕跡地試探道。
斑澤愷曬然一笑,「我就不信,我們高氏沒有了她姓佟的就撐不下去。」
「可是--」丁謙欲言又止。
「不用擔心,你拿我的印章、高氏股票,以及我們家老房子的地契去銀行貸款,我想應該沒有多大問題。」高澤愷閑閑地說。
丁謙微笑著,緩緩開口,眼神卻如針尖般刺人,「放心吧,我會辦好這件事的。」
每一件事,有果必有因。在丁謙的催動之下,命運的車輪終于沿著他希望的軌道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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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他是壞人,為什還要相信他?"
斑澤愷愣愣地看著殷靈走進來,走到他的面前,腦筋一時轉不過來,「你怎知道?"
殷靈擺擺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是知道。」
她听到了他和丁謙的談話,但是什意思,她卻並不知曉。
斑澤愷又好氣又好笑地揉揉她的頭發,「這話可不能亂說哦。」奇怪,她的胡言亂語總是能挑動他的情緒,讓他思維放松,精神亢奮。
「我沒有亂說。」殷靈噘起嘴,仿佛被他的話語刺傷。
「好好好,你沒有亂說,但是這句話只能對我說,不能跟別人說的,知道嗎?"他翻個白眼,有些無奈。
但這樣溫柔地低下頭來,卻還是第一次。他看著她的表情帶了一些復雜。
「我從來不跟其它的‘人’講話。」殷靈微微一笑,說得坦白。
婧不算,婧是天使嘛。她心里想。
然而,這話听在高澤愷的耳朵里,卻仿佛她仍是在賭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