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也有心?他也有情?
那,此刻,這個男人所表現出來的失常,對她來說,算不算一件好事呢?
她嬌艷的唇瓣揚起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那笑容漸漸擴大,在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動人的光彩,閃耀在淡淡的落日黃昏里。
"哈哈哈哈,好一幅深情綿綿,感人至深的畫面啊!"這時,黑白雙煞去而復返,現身之際已分別堵住了門窗兩處出口,擺明了要甕中捉鱉。
南宮麒驟然一涼,眼中的柔情匆而逝去,他冷冷地斜視著黑白雙煞,臉上布滿殺氣。
白煞驚懼地退了兩步。難道,他們的猜測是錯誤的?
黑煞挺一挺胸,強自鎮定地說道︰"小子,不用裝了,大爺早看出你身負重傷,何必硬撐?交出那個小丫頭,我們便不為難你。"
如果他不是負了傷,為何會如此輕易地放他們定?那小丫頭又為何要故意將他們遠遠引開?
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南宮麒瞟了臉色蒼白的顧翩翩一眼,淡淡地說道︰"她人就在這里,你們為何不自己來抓?"
他說什?顧翩翩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腦筋一時之間轉不過來。
"顧丫頭!還不快點跟我們走?"黑煞陰惻惻地笑道。
彼翩翩牙一咬,從懷中掏出聖月令,手腕一翻,射出一排細密的小銀針。
黑白雙煞身形一晃,已欺到她身邊,手上一拖一帶,將她從床上拉了下來。
彼翩翩一個踉艙,令牌月兌手而出,眼看著就要落入黑煞手中,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但話音末落,也不見南宮麒如何動作,令牌竟已落入他的手中。
聖月令的威力一下子比在顧翩翩手上時,不知增加了多少。
南宮麒右手一揮,聖月令發出一道凌厲的紅光,由左而右削向黑白雙煞。
他二人嚇得慌忙,翻門的翻門、跳窗的跳窗,眨眼之間退了個干干淨淨。
彼翩翩抖動著雙肩,撇著嘴唇,很辛苦、很辛苦地強忍苦笑意。
"想笑就笑,何必忍得那辛苦?"南宮麒翻看著手中的黑鐵牌,漫不經心地說道。
"呵呵……"顧翩翩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清亮,直逼雲霄。
南宮麒懷疑地眯起一只眼,為什她在被一路追殺中,還能擁有如此燦爛的笑容?
然而,在他的眼一接觸到她那張美麗而又熟悉的臉龐時,再度不由自主地怔忡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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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不會任由他們抓走我的,是不是?"顧翩翩晃動著垂掛在船舷外的兩條腿,愉快地閃動著一雙靈活的大眼楮。
船已經航行兩天了,南宮麒對她雖然依舊冷淡,但,起碼,他沒有再說要趕她走了。
南宮麒抱著面前的酒壇,又灌了一大口,像是沒听見她說的話一般。
彼翩翩側頭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嘆了口氣,拿出聖月令道︰"你不是對它很好奇嗎?難道不想知道它的來歷?"
從上船到現在,除了那一次他莫名其妙地失控以外,她唯一看到他曾經感興趣的東西,就是這道聖月令。
可是,他卻從來不問它的來歷,就像從來不關心她的來歷一樣。
不過,她知道,要引他跟她說話,最好就是提一些他感興趣的話題。
丙然,她听見南宮麒說道︰"如果你不想說,我絕不勉強。"
他的確好奇,一個看似普通的鐵牌,為什會有那大的威力?不但可以發射暗器,還可以發熱發光,就像個儲存著高深內力的武器,一經催發,勢不可擋。
彼翩翩回眸一笑,露出一口編貝美齒和淺淺的梨窩。
"如果你肯告訴我為什要救我,我就告訴你鐵牌的秘密。"
南宮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繼而譏諷地揚起嘴角,冷冷又不屑地笑了笑。
彼翩翩挫敗地瞪視著他,完全不能理解,不就是一命還一命嗎?她救他一命,他再救她一命,如此而已,有這難以啟口嗎?
可是不論她如何威逼利誘,他就是不肯說。
不過,這樣也好,她以後就可以掌控他啦!
她倏地跳上船板,盛氣凌人地道︰"你不說,我就不承認你救過我,那,我救過你一命,你這條命便是我的,以後我要跟著你,好好地看著這一條命!"
頓一頓,她像又想起什似的,追加一句︰"記住!我叫顧翩翩!"
她一邊說著,一邊暗暗觀察他的反應。
只見他不急不徐地站起來,懶懶地開啟尊口︰"我準你待到下船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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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沿江而上,這一日,抵達陜西境內,南宮麒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們棄舟登岸。
從這里快馬而行,三日便可到達潼關,而麒麟樓便在潼關以北三十里外的麒麟山上。
彼翩翩惴惴不安地跟在南宮麒身後,生怕他會忽然想起要她離開。
之前他說讓她待到下船之後,那,下了船又怎辦?
他沒說,她也就假裝不知,反正,在他面前,她永遠是說多錯多。
如果,不是教主追殺得那緊;如果,不是離開他,她再沒有把握找到像他那好的保鑣;如果,不是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早就給他一記悶拳,再把他丟到爪哇國去了。
可是,現在,看人臉色雖然很難過,但,總好過丟了性命吧!
所以她便死皮白賴地跟在他的後面。
南宮麒到集市上買了點干糧,再去挑了匹快馬,看看時間,已經日過中天,應該是午膳時間了吧,可他們連早飯都還沒有吃。
他在城外的十里亭歇了下來,拿出備好的干糧,坐靠在柱子旁,有一口沒一口地吃了起來。
他的眼光被自己控制在身前兩尺之外,從來沒落在身後的女孩身上,但,他的心思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她打轉,令他無比痛恨自己。
不錯,她雖然跟文繡長得一模一樣,但,她絕不是文繡。
她的身上全然沒有文繡的善良隱忍,只充滿了狡詐危險。他怎會錯認呢?
是他太想念文繡,還是他太不了解文繡了?
拿她和文繡相比,根本是對文繡的一種褻瀆。
他狠狠地咬著手中的炊餅,仿佛要把對她的怒氣和對文繡的歉疚,全都發泄到它上面。
彼翩翩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吞咽著,全然沒有顧及到她的感受,她的心里又恨又氣。
不錯,她現在是有求于他,她是卑鄙到用救命恩人這一點來威脅他,但,她沒有要傷害他,只求他保護自己,難道,這也是不可原諒的錯?
從小到大,身邊的每一個人不是對她充滿鄙視,就是對她滿懷厭惡。
每日每時,她都要絞盡腦汁地去想怎樣討好別人,為自己贏得一席之地,怎去預防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暗算……
她的心,從來沒有哪一刻獲得過真正的安寧。
而唯一比較疼愛自己的,只有那終年被監禁在黑屋子里的姑姑。
而今,她終于找到一個不需要再防備、不需要再偽裝的地方,她怎舍得走?
怎舍得放手?
一想到童年的惡夢,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這一微小的動作,沒能逃過南宮麒銳利的眼眸。
為什,他對她總是狠不下心來?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她的腳傷或是她的相貌像文繡?
如果是這樣,她的傷早就好了,他也認定了她和文繡一點也不像。為什他還是無法將她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