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畢,丁書兒端起酒杯敬向他。「青桓大哥,我敬你一杯。」
「書兒,別跟我見外,叫我青桓即可。」
丁書兒欣喜這樣的轉變,這令她感覺又離他更近。
「青桓,謝謝你把我當成是你的知己,從未因我的身分卑賤而看輕我,在這現實的世界中,接近我、討好我的人,都是貪圖我的美色,只有你是真心地對我好。」
她的一番話,道盡身為青樓女子的辛楚,也讓霍青桓看見在她光鮮的外表下,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書兒,有沒有想過你的將來?你總不能在這待一輩子吧?」
如果書兒願意的話,他願意為她贖身,讓她重新過生活。
丁書兒淒慘地笑了,笑得好無奈。「有誰會想我這樣的女子?一個在青樓賣藝的女子?」這是她不敢貿然向霍青桓表明心意的原因。
「你又何必如此輕視自己呢?一枝草一點露,總有一天,你也會遇上一個真心待你的人。」
霍青桓也只好如此安慰,老實說,他也為了成親的事心煩意亂、焦頭爛額的,不知道是否真要跟一個毫無感情基礎的女人共偕白頭,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不排斥逃婚。
「是嗎?」丁書兒深情地望向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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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成親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孟梅烈的心就愈覺至谷底。
這天早上,丫環們在她房里擺滿各種配件、首飾,還有大紅的鳳冠霞帔,和她冰冷、黑色的心情,形成最強烈的諷刺。
「小姐,我幫你試試好嗎?」小佩一臉開心的躍躍欲試,沒有注意到孟梅烈怪異的眼神,還地直拿著鳳冠欲幫她戴上。
孟梅烈忍無可忍地打掉小佩手上的鳳冠,冷冷地說︰「拿走——我不要——」
孟造奇剛要踏進房門,就看到孟梅烈正在使性子將鳳冠丟在地上,當下,他一臉怒容地沖進房內。
「梅烈。你這是在干什麼?」
「爹——我不嫁,不嫁不嫁!」孟梅烈執拗地大叫。
孟造奇被她氣得渾身發抖,不再是以往慈祥和善的父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由不得你不嫁。」
孟梅烈咬著下唇,象是豁出去一般,「我死也不嫁,我要——逃婚。」
孟造奇難以置信一向柔順的女兒,今日竟為了親事跟他大唱反調、抗爭?!
「反了,反了,你敢逃婚,好,咱們來試試看,看你逃得出逃不出!」孟造奇氣得也撂下狠話,奉陪到底。
眼淚無可抑止地奪眶而出,孟梅烈再也忍不住地嚎陶大哭,她肝腸寸斷,跌跌沖沖的坐回床上。
孟造奇以為她已經妥協,便囑咐小佩照顧她、看緊她。「要是小姐又胡言亂語的話,我就唯你是問。」
小佩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地保證道︰「是,老……爺,我會多注意小姐的。」
孟造奇這才放心地跨出房門。
從小到大,爹爹何曾對她說過重話,如今卻為了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嫁不愛的人,而口出重言,不惜以強迫威脅來逼她就範,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莫非她命該如此?那她又何必徒勞掙扎。
不,不,我不要這樣過一生,唯有逃,我才能重生,傳統的禁錮已快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一定要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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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水兒端杯參茶,走向走埋首于帳山脈中的孟造奇,「奇哥,歇口氣吧?」
「說吧,你一定有事要向我說,否則你不會出現在這帳房的。」他了然地看著李水兒,心照不宣地笑道。
李水兒可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她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奇哥,取消這門親事好嗎?我們不能那麼自私,要孟梅烈去代替雲烈呀!這是在拿她的終身幸福開玩笑……」
「你要我現在去取消,你有沒有說錯,婚姻豈能兒戲?」孟造奇生氣地打斷她的話。
「奇哥,可孟梅烈打從心底反對這門婚事,用強迫的方式逼她,未免有失公平。」
孟梅烈悶悶不樂,眉頭深鎖的憔悴樣,全落人我的眼底,她可是我心頭一塊肉,逼她嫁給不愛的人,無疑是逼她跳入火坑,這我怎舍得?
孟造奇可不贊同她的點頭,「青桓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他哪里不好了?一表人材,風度翩翩,又官拜將軍,孟梅烈有何不幸福可言?」
李水兒被堵得啞口無言,黯然地離開帳房。
梅烈,對不起,娘是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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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霍府上下皆忙著清潔打掃、張燈結彩的,因為再過幾天少爺就要娶親,這對一脈單傳的霍家可是天大的喜事,最開心的莫過于霍老爺,霍仁。
他忙著指揮這兒,指揮那兒的,務必要讓霍府看來一塵不染,好在大後天為青桓迎娶新娘子,他看著略顯空曠的大宅院,不禁開始幻想將來兒孫滿堂的場面。
幸虧我老謀深算,懂得使苦肉計,運用心理戰術,將青桓這個打定獨身的死小子,嚇得一愣一愣的,答應履行婚約,否則以他開竅的速度,恐怕我都死人八百年,他還不見得想要娶妻生子。
這時,家了阿旺匆匆忙忙地跑進內院。「老爺,有位自稱是少爺朋友的年輕人,在門外等著呢!」
「快去接他進來、可別怠慢人家。」
霍仁趕緊走進廳里,「青桓,你有個朋友……」
大家都是春風滿面,喜氣洋洋的樣子,可霍青桓卻沒完全沒感受到那分喜悅,好象要娶親的人不是他,是他爹沒錯,瞧霍仁忙里忙外,張羅得不亦樂乎的樣子,不明就理的人一會以為霍仁才是新郎官,而他只是個配角。
霍仁一見他無精打采,愁眉苦臉的模樣,便走過去掐他一把,「回神哪,小子,我拜托你有點笑容行不?這可是你心甘情願的耶!可不是我強迫你的喲!所以請你合作一點,露個新郎倌的笑容來。」
霍青桓皮笑肉不笑地,令霍仁看了更頭痛。「好吧,我先不勉強你了,但是我可先警告你,重頭戲那天,你可得真情流露的開懷大笑,我可巴望那天好久了,可別教我這個孤單寂寞的老人失望。」
霍青桓表情麻木地挑著眉,不以為然地說;「少來了,你就別再想要博取我的同情了,我都已經上了賊船除了任你擺布外,我還有第二條可走嗎?」
霍仁這才知咪咪地拍拍他的肩,「乖孩子,听你這麼說後,爹就放心多了。」
「青桓——」趙見琛一臉得意笑走向走他。
突來的出現,可令霍青桓又驚又喜。
「殿下?你怎麼會來揚州?你一個人嗎?」欣喜之余,他又不免擔心殿下日後的安危。
「好小子,你要成親也知會我一聲,要不是我心有靈犀,千里迢迢地來找你,恐怕我還不知道你的喜事呢!」
在宮中,他真正知心談得來的人沒幾個,全是些館媚的一丘之貉,奪權謀利、野心勃勃的人,幸而讓他認識霍青桓,在個性、理念相符下,他們成了莫逆之交,也是唯一讓他信得過的局外人。
霍青桓舉手示意,要阿旺下去沏杯茶來,自己則拉他坐下,「你一路風塵僕僕的來揚州,肯定累壞了,有什麼話咱們待會兒再聊。」
霍仁連忙走到趙見琛面前,左看右看,上下地盯著他瞧,「的確是人中之龍,殿下,我是青桓的父親,霍仁,承蒙你對青桓的厚愛,這場婚禮多了你,一定是別開生面,更加蓬畢生輝。」
霍青桓默不作聲,好半晌都悶不吭聲。
「你們應該有話要聊,我不多打擾,我先去忙了。」霍仁眉開眼笑地丟下這句話後,就立刻跑出門外,準備趕到婚禮前,將府里內外布置得豪華氣派,好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