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是那麼的幸福,她說要幫助他寫出許多讓人熱愛的小說,從那些偵探故事里啟發別人的智能,並且一起勇敢面對眼前的挫折。
「這三年來我付出了那麼多,可是我得到什麼?」時羽晴心里閃過凌晨時的無助,她站在他的門口求助,他卻吝于關心她。
她生病了、痛苦不堪,請求他的幫助……而她的丈夫,卻為了那些隨時可以繼續寫的稿子,完全忽略她!
「我得到的是一再地被忽視!你關心過我嗎?沒有,你只注意你的作品,關心你小說里人物的命運,從來沒想過你的妻子也需要你的關心、照顧以及愛!彷佛娶了我,你只要給我安逸的生活就行了。」她沒有哭,只是平靜的敘述。
她沒有對他提起昨晚的事,她知道那只是一個導火線,而不是她爆發的主要原因。她的爆發是三年來情緒累積後的宣泄,她希望駱楓能給予一點響應,讓她不再感到絕望。可是他卻沒給她一點理解的安慰,反而以他的犀利和冷靜再次打擊了她脆弱的心。
時羽晴的話,剎那間讓駱楓感到一股絕望。她指責他不夠關心她、不夠愛她。如果她說他忽視她,讓她不快樂,他承認。但她竟說他不夠關心她、不夠愛她?!
他在每一本書的扉頁上都寫著獻給他最親愛的妻子,他寫每一本書的原動力都是因為她……
而她竟然說他不夠愛她。他到底該怎麼做?!深沉的疲憊感淹沒了他。
「你覺得……在我們的婚姻里,我什麼也沒付出?」駱楓緩緩的吐出這句話,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頰。
時羽晴了解他話里夾雜的憤怒,她太熟悉他每一個舉止、神態以及語氣。他依舊沒有反省,只是憤怒。「你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你不該是會無理取鬧的女人。」駱楓沉著地說。
「所以你還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時羽晴清亮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他臉上,感覺心里有一部分的自己正在死去,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難以言喻的疼痛。
「羽晴,我需要你給我一個理由。」他眼里的平靜終于被焦躁所取代。「為什麼你今天會突然變得不像你?你原本應該是最了解、最明白我的人,你應該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應該知道我在你和寫作之間根本無法抉擇!」
「那又怎樣?」她冷冷的揚起頭。「我應該知道,所以就應該理解?我不應該跟你說這番話的,駱楓,我開始覺得你到底有沒有尊重過我?有沒有關心過我需要的是什麼?」
「我不想和你吵架,或者等你理智一點,我們能心平氣和的談談。」駱楓從時羽晴那雙恍若烈火燃燒的眼里看到歇斯底里的光芒,他決定結束話題。
「我現在就很理智。」時羽晴恨透了駱楓高高在上的冷傲姿態。他還是不明白她的痛楚和委屈,現在他不只忽視她,甚至還看輕她。
駱楓搖頭否定,嘴唇抿成嚴厲的直線後又開口。「明天再談,等我們各自整理過思緒,你要說什麼我都會听你說完。」
「我不想再談了。」時羽晴心里的怒火狂燃,駱楓的話更加刺激她,他認為現在的她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和思緒,他覺得她是在胡鬧!
時羽晴忍住自己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不、不能哭!她哪有哭泣的理由,只不過是浪費自己的感情在一個並不值得她愛的男人身上。
「我已經決定了,楓,我、們、離、婚、吧。」時羽晴屏住呼吸,生怕任何的舉動都會讓她失去說出這句話的勇氣,她清晰地一字一頓說出這句話。
駱楓的神情也彷佛岩石般堅硬,他強行控制即將爆發的脾氣,不敢置信羽晴竟然說出這句話!
離婚!她竟然輕易的說出這種話。駱楓的雙拳在身側緊握,眼里掠過痛苦的陰影,心髒緊縮……
他咬著牙說︰「羽晴,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或許你好好休息一下,會清醒一點。」
憤怒有如毒蛇般盤踞在時羽晴的心頭,讓她不能自制地說出傷人的話。「楓,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你表現得好象一個混蛋!你自認言辭直接犀利,但其實只是尖酸刻薄。你知道這有多麼讓人厭惡嗎?」時羽晴覺得臉頰濕冷,她哭了嗎?不,她不應該哭的,為這種男人哭泣,實在不值得。
駱楓有如雕像般直立著,他沒有反駁也不否認,只是以犀利深沉的目光直直地注視她激動的淚水。
「我討厭你,不再愛你,我要和你離婚,我一定要和你離婚!」不想在他面前多待一秒鐘,她急切地喊完後,就沖出他的書房。
時羽晴的甩門聲,在偌大的書房里回響,駱楓跌坐在沙發上,拳頭重重地敲在沙發扶手上。
她的話徹底將他的驕傲和感情擊碎了。就算兩人有所爭執,她對他的工作再怎麼不滿,但她怎能說出如此嚴重的話?
如果說過去三年里,他有再多的不是,她可以指出並且責備他,然而她竟然說出「離婚」兩字,這深深地刺痛了駱楓的心。
他可以從容安排他筆下人物的命運,卻無法安排自己的生活。
此時駱楓突然發現自己不了解羽晴,不明白她猝然說出絕情言語的理由。
之前她建議搬到台北住,難道是因為她厭倦了與他共同生活,如果真是如此,當她厭倦他、不再愛他,他又該如此自處?
駱楓想要追上前質問她,甚至也像她一樣大喊大叫。他想讓她知道他的憤怒、傷心不比她少,想讓她知道他真的……
但駱楓還是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一切等明天再說吧,或許等羽晴冷靜下來,她會向他說出她突然爆發的原因,就能將爭吵的傷害降到最低。
畢竟哪對夫妻不吵架呢?以前他們不也有過摩擦嗎?駱楓的神情嚴峻,內心隱約明白,以前的摩擦和這一次的完全不一樣。
但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等待。
那一晚,駱楓沒有上樓,他睡在書房的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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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東澤,我會準備好一切等你們來……是,羽晴一定會很高興……好,再見。」掛上書桌上的電話,駱楓眼里的焦慮和他冷靜的聲音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一夜無眠,眼里浮現些許血絲,下巴新生的胡碴讓他添了一份狂野氣息。抿緊唇,駱楓的神情顯露出決心和剛毅,凝視書桌上妻子微笑的相片,他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擦拭可能會有的灰塵,然後將相片放回桌上,他站起身往門外走去。打開書房門時,正好看見下樓的妻子。
他們的視線彼此交會,羽晴卻移開了目光,繼續走下樓梯。
駱楓則緊緊盯住羽晴明顯憔悴的臉,看來她和他一樣,一夜未眠。
兩人沉默地走進飯廳。飯廳里本來應該在準備早餐的蘇媽失去了蹤影,而時羽晴開始烤面包。
氣氛變得凝滯僵硬,昨晚的對話還在駱楓的心里回蕩,而經過一晚的沉澱,現在她又是什麼樣的想法?
「要不要幫忙?」他望著她。
時羽晴忙碌的手倏地停頓,露出如昨晚般的譏諷笑容。「你能幫什麼忙?你會煎蛋嗎?會熬粥嗎?對了,你會倒牛女乃……那麼就倒兩杯牛女乃吧。」
時羽晴的話讓駱楓心里一驚,他不熟悉如此尖刻的她。「我們是不是該繼續昨晚的談話?或許今天……」
「你希望我改變主意嗎?你以為經過一晚,我就會改變昨天的想法?」不等駱楓說完,時羽晴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