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死,我知道。只有我的死亡,才能帶來永久的解月兌,才能彌補我的罪孽,你的仇恨也有個結果。可我不能讓你成為一個殺人犯,鬼魎。所以,讓我自己來,只要我死了,我們就都解月兌了……」
她呢喃的說著,輕柔的推開他僵硬的身體。
表魎踉蹌的後退,表情震撼的看著她。他震驚于自己剛才的反應,他居然無法下手殺她。
在想到她會因此而死去的那一刻,他竟顫抖的幾乎無法站立!
為什麼他會有這樣懼怕的心情?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會死,他就痛苦到無法呼吸?
這太不合理,太奇怪了!
他應該希望她離開這個人世才對,她說的對,只有她死了,他的恨才會得到解月兌,他才能替留美子報仇!但為什麼從過去到現在,他沒有一次想到過要她死呢?
飛絮幽幽的望著他,目光里似乎充滿了眷戀和柔情。「我會自己解決,你放心吧。」
她要解決什麼?他狹長的眼眸里驀地進出驚訝的火花。
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水果刀,那把刀是她平時拿來削水果的,刀柄很短,刀身卻很長,鋒利的刀刀發出銀白色的光芒。
「再見,鬼魎。」
再見,我的愛。
她用力舉高手,猛然向自己的手腕割去。
鮮血涌出來,飛絮驚恐的扔開水果刀。她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鬼魎。
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居然沖到她的面前,替她擋下了那一刀!
「天哪,鬼魎!」飛絮驚恐的呢喃著,看著鮮血繼續汩汩冒出,她的心髒在瞬間麻痹,整個人都呆住了。
表魎只是皺了皺眉,他果斷撿起地上的水果刀,用力握在手里。「以後再也不準你有任何尋死的念頭,听到了嗎?」
「你……」飛絮什麼也听不見,只是張大眼瞪著他的傷口。「你必須去醫院,我們得找醫生,我……我該怎麼辦?我……」她抬起頭看著他,驚恐的淚水不斷溢出眼眶。
「去浴室里把急救箱拿來。」
他坐到床上,即使臉色漸漸蒼白,但表情依然堅定。
「好。」她飛快的沖向浴室,腳底忍不住踉蹌了一下。
她做了什麼?飛絮握緊雙手,卻依然無法阻止劇烈的顫抖。
救他,她得先幫他處理傷口,現在他的傷口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以後再去想……
飛絮找到了急救箱,又一次沖出了浴室。
拿出繃帶和雙氧水,她想到自己受過急救方面的訓練,可以應付這一切!她的雙手終于下再顫抖,她飛速的止血,清毒傷口,再纏上繃帶,沒有任何的遲疑。
表魎一直低著頭,看著飛絮熟練而毫不顯驚慌的舉止。
她小巧的臉早巳血色盡失,卻仍異常的鎮定自若。
其他女孩在這樣的情況下,大概早已崩潰了吧。而她,剛才還在崩潰的邊緣,現在卻可以這樣冷靜的處理傷口。
「你听到我說的話了嗎?永遠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到死亡兩個字!」在她將繃帶打結時,他冷靜的說著。
她驀地抬起頭,過去的一切忽然又回到她的心里。她的心髒痙攣,聲音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讓我死?!」
他甘願自己受傷,也不想讓她去死,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
表魎的眼閃過復雜的光芒。
「不要問我為什麼,你只要答應我。」
她茫然的眼掃過他的手臂。
「你為什麼要救我呢?你不是恨透了我嗎?既然這樣,我死了,對我們兩個都好。」
「我不想看見你死,我說過許多遍,我要折磨你,不想你死去。」他有些惱怒的看著她。「你只要答應我,不會再有任何尋死的念頭!」
「我……」她咽了口驚懼的唾沫。「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死才是我最好的贖罪方式。」
「不,我不要你死!」他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熱烈的盯著她。「我要你活著,听見了沒有,我要你活著!」
飛絮用疑問的目光看著他,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在鬼魎的眼里看見了恐懼?他怎麼可能恐懼著她的死亡?第九章
「鬼魎,你不要亂動!」就在她恍惚之間,飛絮忽然發現繃帶上沁出了點點血跡,她驚慌的看著他。「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不要再用力了!」
表魎的眼里居然閃過一抹放松的神情。
「你要去醫院,傷口太深了。」飛絮看著地上和床單上的血跡,依然覺得心悸不已。「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我不會有事。」他只是淡淡的說著。
「可是如果傷口感染……」她回身走到電話旁邊。「如果你不肯去,我會打電話給我姐姐,她會告訴姐夫和風浩臣,他們之間總有一個人會說服你去。」
「你是在威脅我嗎?」他迅速站了起來,沒有血色的臉上有著憤怒。
「是的,我是在威脅你。」她看見鮮血又從繃帶里滲出,心髒又是一陣緊縮。「我不管你現在和未來,打算怎麼樣為留美子報仇,我保證從現在起不會再有任何怨言,但你必須答應我去醫院,為了帶你去醫院,任何事我都願意做!」
「任何事?」他嘲弄的揚起眉毛。「我忘了你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女人,就奸像你不顧人質的死活,對挾持人質的歹徒開槍一樣。」
「是的。」她面如死灰,但語氣堅定。
「記住你剛才的話,我們現在去醫院。」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毫無溫度。
飛絮深深呼吸,忍耐著心底的顫抖,趕緊跟上他的腳步。「把車鑰匙給我,由我來開車!」
他倏地停步。「不要命令我,炎飛絮,你沒有任何權利……」
「只要你去了醫院,我任你擺布。可是現在,把鑰匙給我。」她走到他面前,堅決地望著慍怒的他。他從口袋里將鑰匙拿了出來,在伸出去的時候,又忽然握住。「只有這一次,你最好記得。」
「我會的。」她抿緊著唇,在接過後立刻轉身向前走。她不敢繼續面對他,怕被他看見內心深處的驚恐和害怕。
表魎對她的恨意一如從前,絲毫也沒有減少。
罷才她看見的恐懼一定是她的幻想,他不要她死,只是為了繼續折磨她,因為這才是他報仇的方式!
想清楚這一切後,她下再覺得迷惘軟弱,現在她要帶他去醫院,因為他的傷是她造成的,她已經害死一個人,她不能再讓任何人受到傷害!
表魎沉著瞼,步步緊跟在她身後。他不要她死,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她死去,他就會覺得全身不舒服,仿佛有人在他身上放了定時炸彈般焦慮不安——
甚至是恐懼——雖然他不願意承認這恐懼的存在。
他不要她死,那一定是因為他不想失去折磨她的機會而已!
「死,對于你來說太便宜了,我必須讓你生不如死。」在坐進車前,他听見自己冷酷的聲音。
正打開車門的飛絮驀地僵在汽車旁,車窗上清楚的映著慘白臉色的她。
一秒鐘後,她把車門打開,聲音卻平靜如死水。「上車吧。」
他點了點頭,同樣面無表情的坐進車里,他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對她的打擊很大,因為她的雙眼失去了所有的生氣和光彩,
飛絮熟練的發動汽車,穩定的向前駛去,但她卻覺得心里一片死寂,彷佛她的人已經死了,現在只是一個空殼,一個像人一樣生活,卻不再有靈魂的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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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臂沒事了嗎?」早上當鬼魎準備出門時,她還是忍不住的問出口。
表魎回頭看著她,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