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你是不是不舒服?」
舒雲喬將安胎藥吞下去,才伸出手抱住她,「沒事,只是肚子有些疼,吃了藥便會好了。」
嚴凌月看出娘親明明身子極為不適,卻還是顧著安撫自己,不由深吸了口氣,將臉上的淚給抹干。
「娘親不怕,我會保護你和肚子里的弟弟。」她的表情浮現著堅強,「我們只要等,爹知道我們不見了,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是啊!他一定會來。」她小心的將女兒抱進懷里,用彼此的體溫,稍稍驅走地牢的陰暗。
听著外頭的聲響,想起那血池,雖然不忍再看,但舒雲喬還是要嚴凌月扶起自己,越過地牢鐵門上的鐵柵欄,看著外頭的動靜。
她知道嚴雷則捉她只是因為想要除去她肚子里的孩子,而這個導致當年百夷滅亡的巫族要的則是凌月。
用白子的鮮血祭祀,祭壇上的血池散發著邪惡和殘忍,在這里,活生生的人命不過只是個祭品,不論如何掙扎或恐懼都逃不出一刀被劃破喉嚨的命運。
想到她之前與嚴辰天一起去驗的尸首,一想到女兒可能也難逃惡劫,抱著嚴凌月的手不由一緊。
此時外頭的祭祀聲再次嗡嗡的響起,她只覺得頭痛欲裂,幾乎難以忍受。
嚴凌月機警的發現舒雲喬的不對勁,連忙將人扶坐到角落的牆邊,「娘?!」
舒雲喬抬起手,輕觸下女兒的臉,「別怕,你爹會來的。」
嚴凌月眼底閃著堅定,與娘親相依偎,用力的點點頭。
第十八章幕後黑手竟是他(1)
舒雲喬迷迷糊糊的睡著,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等到她醒時,外頭的人已散去,沒了祭祀的聲響。
從寂靜的石室里,她清楚的听到腳步回蕩,由遠而近,最後停在關著她們的牢房前。
靶覺懷里的嚴凌月動了動,她安撫的拍了拍,沒有試圖站起身,只是機警的仔細聆听。
「為何連嶸郡王妃都抓來?」
「回門主,王妃現下懷有身孕,若誕下男嬰,屬下擔心影響門主將來大業,于是便私下做主將人綁來。」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傳來,舒雲喬的雙眼微眯。
「混帳,別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清冷的聲音繼續說道︰「你抓她來,不過是私心怕你兄長有了後嗣,讓你將來無望繼承爵位。」
嚴雷則被打了一巴掌,嘴角泛著血絲,表情卻不敢有一絲不恭,「屬下縱有私心,但也是為了門主。嚴辰天向來剛正不阿,就算門主他日登基,以他的傲骨也不會為門主所用,此人或是他的後嗣終是留不得。」
登基?!這個人要謀反!舒雲喬心頭一震,听著石室回蕩著那男子的冷冷一哼,而地牢的門也被打了開來。
半臥在角落的她,抱著嚴凌月,身子一動也不動,只是鎮定的看著牢門緩緩被推開。
來人一身黑衣錦袍,有著極好的俊秀相貌,舒雲喬卻對他沒有半分印象。
「嶸郡王妃。」見她清醒,對方沒有半分驚訝,微揚起唇,有禮一喚。
如此風度翩翩,絲毫不顯一絲戾氣,但卻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你是誰?」
見她面對自己時神情不變,他心里佩服這樣的冷靜,一笑,「幾次女眷進宮參加宮宴,王爺都以王妃身子不適為由推拒,王爺將王妃護得極好,莫怪不認得在下。」
听他提到宮中,她的心頭一緊,「你到底是誰?」
「我到底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他將衣袖一甩,蹲在她的面前,當著舒雲喬的面對嚴凌月伸出手,「我要她。」
舒雲喬見他動作,一陣激動,瞬間感覺自己的月復部又抽痛了一下,看來她太過緊張了。
她微吸了口氣,穩住心神。
「為什麼?」
「為什麼?」看著她的臉色微白,一手護著嚴凌月,一手下意識捂著肚子的模樣,知道她身子不適,他揚著嘴角,「王妃是聰明人,應該已經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冉伊雪早該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你認識伊雪?」
他聳了下肩,不置可否,白晰的手輕觸著嚴凌月。
「別踫她!」
嚴凌月察覺自己臉頰有些冰涼,緩緩的睜開眼,一看到眼前的人,不由伸手一拍,「東方弨,你做什麼?」
東方弨?!
舒雲喬的腦子轟的一聲,京城四大家的東方家?!
東方弨——他一出生便深受東方家族喜愛,甚至直接請皇上封為世子。先祖是開國大將,忠心朝廷,他自幼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便承襲旭國公爵位,注定此生榮華、顯達一世,為何要建這個地下暗室,血腥的用人命祭祀?他早已位居高位,卻還妄想謀朝篡位?!
「小姐好記性,沒想到僅是一面之緣,便認出在下。」
嚴凌月皺眉看他,「你怎麼會在這里?是你抓我來的?為什麼?」
「小凌月,你的問題太多了。」東方弨伸手輕拍了下她的臉頰,「等下次月圓之夜,你就知道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就陪陪你娘親,只是看你娘親的樣子,應該撐不到那個時候,不過無妨,你們很快就可以在地底下團圓。」
嚴凌月一惱,正要咒罵,門外卻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東方弨神情一冷,站起身,「何事匆忙?」
「稟王爺,世子爺的屋里著火了。」
東方弨臉色大變,交代嚴雷則將人給看好,急匆匆的出去。
他年近三十才盼得一子,今年還不到三歲,可不允許有絲毫的差錯。
看著外頭紛亂的景象,舒雲喬急切的低聲交代,「凌月乖,等會兒不要管娘親,只管頭也不回的跑。娘親不適,只怕跑不了多遠,只有你出去了,向你爹求救,娘親才有機會活下去。」
嚴凌月還搞不清楚舒雲喬話中的意思,就見娘親松開自己的手,撞向正打算離去的嚴雷則。
嚴雷則一時不察,被撞得踉蹌了下,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子,只覺脖子一痛——舒雲喬拿著飛刀不留情的揮向他的頸子,頓時血流如注。
「快跑!」
「可是娘——」
「走!」
嚴凌月一咬牙,頭也不回的鑽過嚴雷則的身邊,想著一定要逃出去找人來救娘親。
嚴雷則一手捂著頸子,伸手要抓嚴凌月,但是舒雲喬手中的飛刀又是一揮,劃向他的手。
有過一次被偷襲的經驗,這次嚴雷則身子一側躲開了舒雲喬的刀,反手就給她一巴掌。
舒雲喬被打得一陣暈眩,跌坐在地上。
嚴雷則恨恨的看著她,原想好好教訓,但又擔心讓嚴凌月給跑了,所以只能詛咒一聲,立刻追了上去。
舒雲喬無力的趴在地上,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她感到月復部下墜般的疼,她強撐著維持意識清醒,但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仿佛漸漸飄浮了起來……
清晨的一把大火幾乎燒毀了旭國公府西側的樓房。
東方弨在火光之中,神色凝重的看著一手抓著自己幼子的嚴辰天,「嶸郡王,你這是做什麼?」
嚴辰天手中的匕首直接架在東方弨幼子的頸上,唇角牽出一抹笑,眼底卻毫無笑意,「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王爺能派人在嶸郡王府放把火,我自然得禮尚往來的回敬一把火才成。」
東方弨的眼神一冷,「本王不懂王爺話中何意?只知你乃大理寺卿,公然放火燒了國公府,這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的不是我,而是王爺。」
東方弨的手緊握了一下,「本王不知你所言何事,總之孩子無辜,把他放了。」
「無辜——你抓我妻女,可有想過她們無辜?」嚴辰天的銳眸含著恨意,「立刻將我的妻女交出來,你若讓她們少根寒毛,我就要這小子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