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情冷紅顏 第4頁

謝氏長長一嘆。「娘又怎舍得桐兒嫁?可……」她欲言又止,想起女兒一日日遠播的名聲,以及她愈來愈長的年紀,若再不將她出嫁,難保不會有多事之人向宮中進言,將她召入宮中,服侍那荒婬成性的君王,到那時……才真是什麼都來不及了。她的擔憂,不是年紀輕輕的女兒所能明了的。

「娘是在寺廟與葛太君結緣的,娘與太君一見如故。雨桐不能終生不嫁,嫁入葛家是為娘所能給你的最好安排了,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這都是你的命。」她語重心長地道。遇見了葛家太君猶如一帖救命良方,她相信她不會瞧錯人,而她所能為女兒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她,只能認命嗎?「娘,您愛爹嗎?」莫雨桐問。自己的人生,卻往娘親身上去探究。

「是的,娘十分敬愛他,想當年他在廟堂上受了廷杖,決心罷官興學時,娘更是敬重他不戀棧權位,一心一意只願追隨他。」謝氏談起丈夫,顯得十分溫柔。

「那當年他納妾,您不傷心嗎?」雖然那侍妾早逝,但莫廉盛畢竟另娶過。她雖未曾嘗過愛戀滋味,但以女人立場著想,只覺十分不公平。

生了桐兒後,謝氏一直無法再孕,為了子嗣,她默默同意了納妾,結果最終那侍妾也無法為莫家添丁。想起過往,她深深嘆了口氣,莫廉盛只納過一妾,她已該非常知足惜福了。

「雨桐,就如你方才所言,活得糊涂些,才能幸福。有些事,別跟男人太計較了。」

坐穩正室的寶座,裝傻、裝糊涂地任男人縱情,這……就是幸福嗎?

不,她是莫雨桐,不是別人。別人能幸福,不代表她也能夠。

涼風襲進她單薄的衣衫,纏繞著她微微顫抖的嬌軀。太陽西斜,紅霞掩映著她粉雕玉琢的雪女敕嬌顏。不受歡迎的道路在她眼前展開,這雙白布緊裹的小巧縴足還是得踏上去……

夜,靜得讓人慌。

莫雨桐依循著所有成親應遵從的禮俗,完成了她今生最重要的儀式。

她端坐在床沿,在房門開闔卷進清涼的夜風時,內心的波濤洶涌幻化為恐懼的戰栗。很奇怪,她對她未曾謀面的新婚夫婿不曾有一絲美好的幻想,尤其思及出嫁前,娘親描述所謂的「洞房」,那一直強抑的不安便開始膨脹……不!她做不到那種事……

她的丈夫並未來掀蓋頭巾,反而在桌旁坐下,一語不發地飲酒,好似他方才在外面還喝不夠似的,不過他走進來的腳步很穩,似乎一點兒也沒醉。

等了片刻,他一直沒有動靜,她調勻了呼吸,心頭漸漸定了。素手微抬,她自行掀開了紅頭巾,算是第一個小小反抗。她決定,丈夫不是她的天,不管他願不願意尊重她,她都必須要求,從這一刻開始。

「你倒是很迫不及待。」清冷的男音有著淡淡的嘲諷。

打照面的那一刻,兩個人都微微怔愣住了。對方出眾的樣貌超乎他們先前的想像,片刻失神後,他們幾乎在同時回魂,心中升起相同的想法——外表的皮相再出色,也不能使這段結合變得愉快。

莫雨桐站起身將鳳冠卸下,然後在另一張椅子坐下。

「鳳冠很重。」她淡淡地表示。

這是解釋嗎?葛翊微訝地挑起眉。眼前縴細俏麗的女子有種很不一樣的味道,搖曳的燭影映照著那略施脂粉的傾城麗容,她的眼眸深邃如清澈湖心,仿佛……遺世獨立。

「抱歉讓你戴這麼久,這是你要的致歉嗎?」葛翊緊盯她,唇畔勾起感興趣的淺笑,她沒有一絲嬌羞,反而顯得勇者無懼。

這不該是新娘子的表情,不管她是不是硬撐,同樣很有趣。

「若你要道歉,我也會接受。」這世間的男子本就欠女人太多歉意。

不期然地葛翊哈哈大笑起來,而莫雨桐也就由著他笑。葛翊發覺她悅耳清冷的嗓音很耳熟,讓他想到那個混亂的街道,那個聰慧又很會吹笛子的神秘女子。

「你會吹笛子嗎?」他突然問,將兩人的杯子斟上酒。

莫雨桐美眸眨了眨。好突兀的問題。「會。」

撇去腐儒的「會一點」、「學過幾年」等慣用謙辭,她倒是毫不謙遜,偏偏這點就合他的脾胃。「吹一曲來听听如何?」

這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莫雨桐依言取出笛子,審視的眸光謹慎地凝著他。那剛毅的臉龐、俊朗卻淡漠的眉目,這就是……她要共度一生的良人嗎?她胸口突地紛亂狂跳起來,怎會這樣?是因為以往那些為數甚少的男子瞧見她時,那令人討厭的神色並未在葛翊身上出現,所以她才沒有產生反感?但為何她的心律會突然亂了調?

「你想听什麼曲子?」她征詢。

他略想了下,揚起沒有溫度的笑容。「吹點春江水暖的曲兒吧!」

莫雨桐嬌軀一震,倏地瞪大靈靈水眸,他……該不會就是……

「你……」

「怎麼了?」喝了些酒,他突然覺得熱了,于是解開了胸前衣扣透氣。

她不必急著問他,可梅陪嫁過來了,明天就能知道真相。她橫笛就口,嬌艷豐潤的紅唇吹出了輕盈小調,霎時間,斗室中似乎能聞到花香、听到鳥鳴以及潺潺流水聲。

梆翊盯著她低眉斂目的專注嬌容,縴素玉指快速地按闔,微噘的紅潤唇形誘人地吐氣如蘭,他的呼吸突感急促。

他居然受到這個迫使他成親的女人誘惑這樁婚姻他不估計的就是動心。當然,他並非動了心,只是面對傾城絕色,他當不成柳下惠而已。

一曲吹畢,他鼓了鼓掌,而後將斟滿瓊漿玉露的酒杯塞進她手中。莫雨桐愕然瞪著他,只覺這男人的每一步都出乎她的意料。

「喝交杯酒啊!」葛翊回答了她臉上的疑問,拉過她的手,就與她手臂相交。

這男人的霸道是那麼理所當然,不會讓人反感,反而令她震動心弦且無法拒絕。

事實上,她也不該拒絕。她遲疑地將唇湊近了酒杯,那張叫人心慌意亂的俊臉近在咫尺,教她芳心狂跳,頓時忘了片刻前的心緒起伏及不甘心,也忘了防備。

梆翊另一只手拿開飲干的酒杯,驀然捉住她雪白粉女敕、線條優雅的下顎,對著她錯愕的臉揚起淡魅的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吹彈可破的柔細肌膚,不由分說,俯頭捕住了微啟的朱唇。

第二章

他的舌靈動如蛇,輕叩著貝齒,隨即長驅直入探索她的細滑柔軟。

莫雨桐倒抽一口氣,他的笑容沒有溫度,薄唇卻又暖又軟,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侵入,她只能全身僵直地承受,初吻連同反應能力都叫他奪了去。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她的頭好暈,不由自主閉上眼楮,她的神智就要被那炙熱的暈眩感給蒸融了。然而,深植于心的戒備忽然滋長了抗拒的力量,她的手立刻往前推。

「不要!」她偏過頭,劇烈地喘息,補足失去的氣息。

「現在才說不要,不覺太晚了嗎?」葛翊幽深詭魅的眸子閃動嘲諷之光,低緩寒淡的語調仿佛令四周溫度也變低了。

莫雨桐無懼地迎向他的目光,忽然領悟他也沒有小登科的喜悅,甚至在瞧清了她的容貌後,也沒有改變他對這場婚姻的深惡痛絕。

寧死抗拒媒妁之言——她家丫鬟是這麼說他的。

「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她抿緊唇,眉宇乍露倔強。

倔強,一種不屬于清靈美女的特質,卻在她臉上揉合成奇特的鮮活魅力。

「喔?」他劍眉一挑。「嫁給我這聲名狼藉的紈挎子弟,確實是委屈莫才女你了。」雖然他確是迫于無奈才娶,可不代表他會高興這美女的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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