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認真不過。放手。」少儒冷冷的警告麗清,眼神足以將她凍僵。
「我不放手。」她有預感,一旦她放開緊捉著少儒的手,就會永遠失去他。
「那就別怪我無情。」少儒的大手用力一甩,便將毫無抵抗力的麗清甩出去。麗清任自個兒的身子往後飛去,她沒有力氣反抗,也不在乎了。少儒這麼無情的刺傷她,她就像一具破碎的陶偶,任由清風將她帶到天際。
「麗清!」領客人前來的少允趕緊接住朝他飛來的麗清。他們這一票人方才在「听雨居」門外,將剛剛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這混蛋少儒,他非宰了他不可。
「少允兄。」麗清蒼白著臉看向他,迷霧般的眼楮盈滿了所受的傷害。
「你這王八蛋!麗清剛剛受了重傷,你就不能多擔待些、溫柔點嗎?」少允輕輕的推開麗清,準備打死他弟弟。
「你有什麼資格護著她?她是你老婆嗎?」少儒火冒三丈的同他對峙,才剛想找少允算帳,他自己倒很識相的自動滾過來受死。
「我要殺了你。」少允吼道。
「這份榮幸請留給我。相信我,他的死相絕不會太好看。」自少允身後站出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凌厲的目光就連少儒也要敬畏三分,更別提他那張魔王似的臉。
「襲人哥。」麗清驚喜的大叫,仿佛看見救星般便往他懷中鑽去。
襲人張開臂膀護著她。他的小鳥回巢了,他不該放任她獨自飛翔,瞧她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原來他就是她口中的「襲人哥」,少儒頓時怒火中燒,恨不得殺了對方。這賤女人果然到處留情。
「原來這位仁兄就是‘襲人哥’,怎麼沒見另一個‘秋飛哥’啊?要來就一塊兒來,姘頭沒到齊那多無趣。」少儒出口輕薄,惡毒的說道。
「你──」襲人還來不及說出口,就教懷中的麗清給出言攔住。
「算了,襲人哥。我們離開這里好嗎?求求你!」襲人心痛的看著眼前的麗清,他的小妹妹用睽違已久的柔弱語氣求他。
「走吧。」襲人答應了她的請求。他知道她怕他一時氣憤,真會拿刀砍了李少儒那王八蛋。
「大當家,你真的要放過那王八羔子?」逸亭憤怒的大叫,那王八蛋欺侮的可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哪!
「你沒長耳朵嗎?走!」襲人此生最恨命令被質疑,逸亭這小子顯然是活得不耐煩了。
逸亭連忙閉嘴,每當大當家用這種口氣說話,寨里的兄弟至少會自動跳離他十尺遠,省得挨揍。
「你不能帶走她。」少儒眯著眼楮出口阻止。自己不要她是一回事,親眼看她被別的男人帶走又是另一回事,那有傷他的自尊。
「不能?」聞言轉身的襲人帶著烈火般的狂怒瞪著少儒,大有用眼楮殺了他之意。
「你憑什麼說不能?是你自己要我走的,你我夫妻的緣分從此斷絕。」麗清說完自襲人的腰間抽出一把利刃,迅速的將左袍的衣袖削下一大片。白色的斷袖緩緩落下,像是在為麗清喊冤,更像在哀悼他們這一場如夢般不真實的婚姻。
少儒呆滯的看著那一片緩緩落下的雪白。她走了,她真的走了,走出他的生命,也結束這一場荒謬的婚姻。他自由了,他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卻不然。此刻他心中有的只是失落,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隨著她無情的揮別遠去了。
「笨蛋!」方才被擋在後面的語蘭,此刻站出來送給少儒一巴掌。
「你──」少儒難以置信的撫著被打紅的左臉頰,清脆的聲音嚇著了兄弟倆。
「你高興了吧?趕走麗清姊對你有啥好處?她那麼愛你,你卻趕走了她。」語蘭不但氣得頭暈,更為麗清感到不值。
「愛我?哼!她若愛我就不該欺騙我。」少儒對于她的欺騙無法釋懷。
「騙你又怎樣?你還不是一天到晚騙東騙西,怎麼?就你自個兒能騙人,別人稍微扯點謊就不行?」上回騙說他就是少允時,差點沒把她嚇出病來。
「小謊?這可是漫天大謊。」少儒冷哼道。他真不明白自個兒為什麼還杵在這兒跟這個任性的小表一般見識。
「就算是漫天大謊又如何?」語蘭邊說邊向他逼進。少儒竟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給驚得後退三步。
「你有沒有想過,女孩子為何會甘于深陷一場欺瞞的婚姻?若不是因為愛你,麗清姊犯得著這般辛苦?又是匆忙嫁人,又是百般誘惑。哪一個女人不希望能風風光光的嫁人?又有誰像麗清姊那般忍辱負重,只為了得到你的青睞?」語蘭不換氣的先說到此。
「你一直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其實在愛情的領域里,你是個十足的傻瓜。」
語蘭丟下這一句話,隨即離開「听雨居」,臨走前還重重踹了一下房門。
「要不是語蘭已經給了你一巴掌,我一定要痛揍你一頓。」少允冷冷的開口,眼神懾人。
「你真以為麗清非得靠咱們‘成王府’才查得了案?你太小看麗清身旁的人脈了。」依他所知,「清靈寨」里個個都非等閑之輩,而且她還有尹律楓這個朋友。
「我當初會想出這個計謀逼你成親,是因為我看出麗清對你的思慕之情。你可知道,她愛你已有十年之久?」雖然這教人費疑猜。
「她──」
「你要恨我也罷。不管如何,事情已經過去了。恭喜你,你終于成功的趕走麗清,實踐你的誓言。」少允落井下石的諷刺少儒。反正這小子欠修理,就讓他悔恨一輩子算了。少允說罷,轉身離開「听雨居」,只留下尚處在震驚階段的少儒。
我做了什麼?少儒深深的自責。他趕走了她,如掄家丫頭說的,是個十足的笨蛋。他愛她,卻自私到只看見她的欺騙,而忽視她眼底的真情。如今她已斷袖離去,他要如何追回她?要怎麼做才能將她挽回?驀地,他看見她的身影、她的淺笑,卻也同時看見她身旁的襲人。該死!他生氣的拿起桌上的陶壺砸向牆壁。為什麼她身旁總有數不清的男人?為什麼那些男人總是那麼了解她、愛護她,而他卻是那個唯一的例外?他愈想愈生氣,沒多久便砸光房里的東西。
懊死的女人,現在你究竟在哪里?
第六章
「這是怎麼回事?」成王爺一腳踹開少允的房間,怒氣沖沖的問道。
「爹,您懂不懂‘敲門’該怎麼寫?怎麼老是用踢的?」果然是家族遺傳,難怪他從小踹門踹到大?
「混帳!少跟我抬杠。」成王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問你,家里頭究竟出了什麼事?怎麼我和你娘才出門半個月,媳婦就沒了?媳婦跑了還不打緊,連少儒也變得陰陽怪氣、不成人樣,竟然還酗起酒來。」這可說是自大唐開國以來最值得大書特書的事。
「沒辦法,誰教少儒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少允回答,口氣中充滿了遺憾。
「真相?咱們家哪有什麼秘密。」成王爺听得一頭繁水。
「有啊!非但有,這秘密還大得很。」也該是讓老爹知道的時候。
成王爺愈听頭愈大,這少允好的不學,淨學少儒那套賣弄玄虛。
「你倒是說啊!別淨賣些膏藥。」
「爹,您還記得吳守和將軍的女兒嗎?」少允試探。
「當然記得。不就是……清兒嘛?對!就叫吳麗清。」成王爺好不容易才憶起。「怎麼著?這跟咱們家的秘密有何關系?」
「關系深厚。」少允直視成王爺。「因為少儒娶的媳婦就是吳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