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她暫時排開了所有工作,兩人像是連體嬰般玩什麼都在一起,他愛玩,她貪鮮,兩人興味相投,默契十足,每回見她學了新的游戲得意地笑蹦在他懷里,他總會有片刻失神,贊嘆起上帝為了他,特意造出了個她來。
人類永遠別試圖妄想,取代造物者的神力!
幾天之後,他們在威基基海灘上的熱情擁吻引來了一陣鎂光燈,伊虎抬起頭,不悅地發現是八卦雜志社的狗仔記者,正想發飆上前抽出對方底片時,卻讓奈奈子給阻止了。
「你干嘛火大?你以前不是經常被拍嗎?」她不懂。
「以前是假的,現在是真的!」他握拳冷冷咆哮,「我不喜歡讓人窺伺隱私!」
事實是,他之所以會如此在意,是怕讓她曝光在世人眼里,怕變成別人拿來威脅他的工具,雖然他現在每日都要求自己釋懷,但在心底深處,他依舊微有恐懼。
他只想將她藏在背後,護在掌心,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她。
「別傻了,以你今日的身分地位,想讓人家對你未來老婆不好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奈奈子笑著挽上他的手臂,往那名被伊虎吼得腿軟的記者走過去。
「嘿,別緊張,我不是要揍你,放心吧,我不崇尚暴力的,要打,也只打。我心愛的男人而已。」
她甜笑著將冷著臉的伊虎挽得更緊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把我拍得漂不漂亮,還有哇,你看出來了嗎?左傾四十五度是我最滿意的角度,像這樣喔……就像這樣偏一點點,不信你試試,保證就像沙龍照一樣。還有呀,留下電話記得通知我何時要登,我才好叫我認識的人都去買雜志。嘿,別傻杵在那里,問問題呀,要不你這一期就只有照片沒文字,空空洞洞,難看呢。」
「嗯……」
狽仔記者吞口水兜回神,是上天垂憐嗎?竟遇見了如此善體人意的「苦主」?
「我該問什麼?」要命了!他怎麼會問這種白痴問題,難怪老板整天想要炒他魷魚。
「問我是伊虎的誰呀?」奈奈子笑顏粲粲,「然後我就會告訴你,說我是他的未婚妻,而且,要寫得清楚喔,絕絕對對是正牌,不是那種胡亂認親戚的。」
「那麼你們……」狗仔記者忌憚著一旁猛虎的冷瞳,問得很含蓄,「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什麼時候結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原是甜笑中的奈奈子突然收起笑,美顏沉下,一只小手用力揪住了對方的領口。
「你一定要寫,叫那些還在覬覦我未婚夫的女人,都給我仔細听清楚了,收起妳的小手,並攏妳的大腿,永遠永遠記住,伊虎,是我的男人!」
狽仔記者被松開了之後,趕緊餃命奔離,至于一旁的伊虎卻險些笑岔了氣。
是他多心,他的小未婚妻,既嬌且蠻,她絕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菟絲,更不是弱柳或是浮萍,她是一頭可愛的小母老虎,她不但能好好保護自己,還能讓那些想打她歪主意的人,嚇破了膽子。
跋跑了不識相的家伙後,他們繼續尋樂子,來到了海邊,因為除了滑翔翼外,沖浪是浪頭極大的夏威夷的另一項至高享受。
現代人所謂的沖浪,在古夏威夷叫「he'enalu」,這是個充滿了海洋和詩意的名詞,代表著從固體變成了液體,像液體一樣奔流,像血液或水流般的竄動並順勢滑溜……並逐漸融化……並緩緩……擺月兌了恐懼。
這樣的形容詞可以用在沖浪上,但也絕對可以用在他對她的感覺上,她溶入了他的血液、他的生命,和他化為了一體。
在以往,他總以為他已經愛慘了她,但漸漸地他才領會到,愛無止境,真正的愛,要用心營造,讓它源源不絕。
他教會她沖浪,這下可好,她有好一會兒沉迷在這項新的活動上,全然地忘了他。
她在海濤中爬起,她在海浪中尖叫,她在浪頭間被擊倒,卻又在下一波浪來時得意洋洋地浮出水面,像個永遠不會被擊倒的海之女神。
伊虎抱著沖浪板坐在遠方瞧著她,愛極了她旺盛的生命力及永不服輸的勇氣。
他喜歡她的勇氣,且自嘆不如,他甚至慚愧曾因自己的膽怯,而險些失去她。
遙睇著她,他想起了杰克倫敦曾于一九○七年以華麗的文字描寫沖浪者--
從那怒吼的海浪聲中出現……
毫無痛苦掙扎的表情,也未被那強大的巨獸埋沒、擊碎及擊倒,反而足以極其鎮靜而雄偉的姿態,站立在那使人頭暈目眩的巨浪頂端,他的雙腳埋在浪花里,在他的膝下激起了一片咸濕的水霧--一個褐色的水星(Mercury)
文字再華美仍不足以形容奈奈子為他帶來的震撼,他的小未婚妻永遠都會為他帶來驚喜,她認真學習,且永遠無懼。
「教我!」
終于,奈奈子放棄了亂無章法的盲目學習,帶著她的沖浪板游回他的身旁,跳進他懷里撒嬌。
「教什麼?」他促狹地笑,「我每天晚上教妳的那些,還不夠嗎?」
「誰在說那個呀!」她紅了紅臉,呿他一聲,「人家是說正經的。」
「我也是說正經的。」他邪笑睨她,狀似動著歪腦筋,「要我教,除非晚上妳全依了我。」
「我哪回沒依了你呀?」她沒好氣地低低嘟囔,臉上紅雲更甚。
「這可是妳親口同意的。」他輕哼,「到時別又故意撒嬌求饒嚷疼,先說了,沒折扣可打的。」
他一邊哼氣一邊拿起沖浪板奔進海里。
沒多久,奈奈子目不轉楮地見他由浪中翻騰而起,以傾斜急轉像一具不穩定的火箭似地沖出波浪底部,再在那平滑如鏡、迅速展開的波面上劃出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圓形軌跡的動作。
在她的訝嘆聲中,他甚至直上直下躍起跳過了淺海的珊瑚礁岩,並且一次一次地從那突然展開的浪卷中被吐了出來。
他傾身斜立在海面、斜立在浪頭,冷靜、從容、俊美、帥氣,像頭領御著萬獸的猛虎。
她听見四周響起了一片贊下絕口的聲音,忍俊不住,她孩子氣地側偏著頭,笑咪咪地指著浪頭間的伊虎,告訴那些發出贊美的人。
「他是我的男人!」
如果可以,她知道她會很樂意將這句話,告訴給全世界的人听的。
尾聲
「二哥,我看見大嫂了!」
「大嫂?怎麼可能?她不是已經死了?」
「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會不會只是長得相似……」
「你當人人都和你一樣,隨隨便便就能去制造個復制人出來?」
「你真能確定是她?」
「九成九,但她根本不認得我了,沒表情、沒反應,看我的眼神像個陌生人……唉,傷心喲,連我曾和她有過的那一段都忘得精光。二哥,你還記得嗎?那艘船被炸了之後,咱們只打撈到一堆殘破不堪、泡在海水里腐爛的尸塊,泡了海水又炸得粉碎,所以,她沒死的假設是可以成立的。」
「這件事你告訴大哥了嗎?」
「沒!我不確定他的反應,所以先來問你該怎麼做。」
「問我?干嘛這種事也要我來作決定?」
「嘖!誰教你是我們家里最聰明的。」
「聰明?謝謝抬舉。如果沒記錯,我還曾被你狠狠耍過一記的。」
「大人不記小人過,說這干嘛?那叫當局者迷,誰讓你愛我的『前』二嫂愛得變笨了點。」
「奈奈子不是『前』二嫂。」聲音里夾帶火氣。
「好好好,隨你,不從前面從後面也可以,前二嫂、後二嫂都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