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
「死丫頭!」傅玄溟一掌掃昏欲往自己攻來的壯漢,轉眼來到戚寶寶的身後,像拎小雞般將她拎起,趁她還未回過神之際,動手扭傷她兩條胳臂,疼得她有淚落不下來,想哭卻喊不出聲。「你不見棺材不掉淚!」
「救……救命……」她痛得僅能嗚咽個兩聲,淚花在眼眶里打轉,隨後即被傅玄溟推往牆角邊,他又繼續回到那群不怕死的惡徒里,將人打得落花流水。
像個破女圭女圭被扔在角落的戚寶寶,淚水不斷滾落濡濕了面頰,那雙大眼很恐懼的望著那道敏捷撂倒大漢,卻又顯得無情的背影。
他殺人無數,對她也是毫不仁慈。方才扭傷她膀子的他,眼中竄燒起一股熊熊怒火,猛烈得難以忽視,顯露在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容之中,是如此的可怕,宛如惡鬼。
有人天生就是如此殘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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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宅邸里,舊得像是百年皆無人煙,戚寶寶甚至不知道此處是否是他的落腳之處。屋外破舊得蒙了一層厚實的塵埃,灰白的蜘蛛網欲將大宅吞噬,入夜後的此處,冷風陣陣,頗有陰寒的氣息。
他是她見過最可怕的人,也是她遇上最古怪的人!
一個天旋地轉,戚寶寶被扔上床,粗暴得令她不及反應,悶著頭撞上牆,疼得她暈頭轉向。
暗玄溟見狀,啐了一口。「麻煩!」將人拖了過來,他撥開戚寶寶的瀏海,探了探她額頭新撞的傷口,用力揉了幾下。「沒事兒。」
「我的手……很痛。」新傷撞得她頭暈,但是他先前殘暴得扭傷她的兩臂,那才是她疼得臉色翻白的主因。
那張圓臉本是紅撲撲的,而今卻蒼白如蠟,簡直比死人還要慘白。傅玄溟臉色陰沉,她就是學不乖,才讓他總使出這樣的狠招來。
盤腿坐在床上,那雙如鷹眼般銳利的眼神,盯得戚寶寶駭得直發抖。
在午後飯館的那場混亂過後,傅玄溟一把將她扛上肩帶走,在大城里的官差到達之前,他早一步逃逸無蹤。
戚寶寶不懂,他既然配有那塊令牌,且連前來尋仇的大漢也清楚他的身分,就表示他和官衙有一定的交情,但最後卻是這般逃走,令人不解。
「你比較怕痛還是怕死?」傅玄溟兩手抱胸地問著她。
他很少這麼折磨人,做事干淨俐落一向是他的作風,從未失手或是犯錯,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事。而如今他非得抓她這個女圭女圭交差不可。倘若她膽敢破他的局,或是毀了他過往輝煌的功業,他傅玄溟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
「都怕……」
「要怪就得怪你倒楣成了戚墨的女兒。現在吃的苦不算苦,要是今後你不認分點,到時受的罪絕對比現在多,懂嗎?」沉下心,傅玄溟打算再好好說上一回,如果這點威嚇她受用的話,絕對比他再下什麼狠招來得輕松。
「懂。」大眼蓄滿驚恐的淚,模樣實在很可憐。
暗玄溟粗魯的抹掉她眼角的淚水。「別再哭了,讓人看了真的很煩。」
「我沒有……」她的聲音仍舊顫抖,更怕自身的下場最後也和那群大漢相同。
「那我手背上這是什麼?」傅玄溟噴了她一口氣,還說沒有,就見她馬上又落下一行淚水在他手背上。
「我很怕吶……」戚寶寶嗚嗚地低訴著,她天生就很膽小啊!勇氣在自己被擄來的那一刻里,全消耗殆盡了。
這一句話,還實在堵得傅玄溟無話可說。「放心,只要一切都過去,你該走時我自然會放你走,絕不強留。」
「我們戚家很窮的。」他可別想打什麼擄她跟爹娘要銀子的主意,他們戚家是一文半兩也湊不出來的,要是因此激怒他,砍了自己泄憤,那她實在死得很冤吶。
「我知道!你們戚家窮得要被鬼抓走了!」她正看、倒看、後看,都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哪家閨女像她這樣粗魯不秀氣的?
「那你抓我做啥?」戚寶寶真是委屈得想要號啕大哭,他既然沒有錯認,那就得告訴她到底戚家欠了他什麼?
「戚墨半年前進鳳陽城,是否帶走畫魂筆?」
傳言,戚家人畫物入骨、畫人入魂,其畫神韻巧妙傳神,在于戚家得了一枝畫魂筆。此筆令所有畫者為之傾倒,恨不得佔為己有,得以精進畫功。
戚家聞名的並非是一般百姓性喜收藏的花鳥文圖,而是人物畫像,戚家畫人栩栩如生,有幸識得的人莫不佩服贊嘆,甚至以為畫中人一轉眼就會走出紙面鮮活起來了。
可惜,能收得戚墨親筆所畫的人像的人,實在少之又少,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戚家畫的人像是出了名的高價,然而卻不以此為營,竟反其道而行,減少畫量。
「我們戚家,哪有什麼畫魂筆?」戚寶寶否認。
「有沒有,你我心知肚明。戚墨當初就是死腦筋,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你把我爹怎麼了?」
掀掀嘴角,傅玄溟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在那張好看的面容上,顯得十分邪氣。「我可沒有什麼本事,能將你爹給‘怎麼’了!」
案女倆果然一個樣,脾氣都很倔!
她到底也不算是太膽怯,卻也絕對沒有足夠的膽識到哪兒去,她就像是初生的小貓兒,弱得根本不足以承擔任何的險境,而偶爾顯露著張牙舞爪的尖銳,也不過是天生該有的反擊。
然而,小貓終究非虎豹,爪子再利也不堪長久的攻擊,時候一久,敗陣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暗玄溟明白她此刻的懼意,也清楚她的反擊不過是一時,如今小貓的爪子磨光了,再堅持就會傷了自己。
「我們戚家,與你無冤無仇。」她相信爹爹的為人,平時是瘋癲了些,心性卻好得連只螻蟻都不敢殺。
「這天底下,不是有仇才會兜上邊,有時走了楣運也很難說。」在他眼里,他們戚家就是後者。「戚家的畫魂筆,是不是在你身上?」
那日他隱在暗處,將市集中的她瞧得一清二楚,這丫頭偷懶的工夫實在堪稱一流。除了練畫,偶爾和隔壁攤的大娘搭上個幾句話之外,就是窩在攤子里打盹,睡得連客人上門都渾然無所覺,平白無故與財神爺失之交臂。
當時,她手上還握有一只灰白筆桿的大毫,他從沒見過有畫筆生得那種模樣,握在嬌小的手心里,顯得突兀。這表示,那枝筆根本不是她常用,更非是她用慣的筆。
之後,他在一並帶走的畫袋和她的身上翻找一陣,除了幾枝毫不起眼,被她畫禿的毫筆之外,那枝顯眼的大毫竟憑空消失。
「你打哪听來這麼奇怪的風聲?」戚寶寶覺得冤,就為了那什麼鬼畫筆,大老遠擄她來,害她白白受了這麼多皮肉之苦。
看她痴傻的模樣,傅玄溟猜想,或許戚墨並沒有將戚家擁有的那枝筆告訴戚寶寶,應當是怕惹禍上身。
「戚家確實是有枝這樣的鬼筆。」瞧她天真傻氣的模樣,最多是古靈精怪,倒也稱不上什麼絕頂聰明,況且在戚墨刻意的隱瞞下,這件事兒成了他心中的秘密也不奇怪。
「為了那枝筆,我爹爹因此惹禍上身?」戚寶寶終于嗅到其中的古怪。
嘖!這張女圭女圭臉,其實也不笨吶。傅玄溟撇了撇嘴,哼個幾聲當作是回答。
「不過是一枝筆,犯得著押我受罪嗎?」那枝筆到底有多神奇,難不成可以殺人于無形,或是點石成金啊!戚寶寶為此而生起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