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妻 第15頁

「求求你了……」符子燕快要哭出來似的,鼻音濃厚地繼續哀求著。

文承熙雖然面容依然冷漠,但他冷若冰霜的目光逐漸有軟化的趨勢,虞詩芮心細地察覺到這一點,心中對「董喻芳」的妒意頓時又再加上一層。

這個可恨的董喻芳,最好求菩薩保佑別有一天落在她手上,否則她一定會將這女人往死里整,絕對不會讓這女人好過!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在符子燕的苦苦哀求下,文承熙竟然真的改變心意,饒了蘇嬤嬤一命,不過……「想活命可以,將她的眼珠子留下便可以離開。」

他居然想挖出蘇嬤嬤的眼珠?!符子燕聞言大驚,這回直接將淚水逼出眼眶,抽抽噎噎地更賣力求情。「你要是挖了她的眼珠,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求你了,就饒了她這一次吧,好不好?」

見她淚眼婆娑,眼眶與鼻頭都泛紅,文承熙投由來的胸口一緊,一股心煩焦躁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微怒的道︰「我不準你再哭。」

符子燕一看打蛇隨棍上,邊吸著鼻子邊討價還價,「你笞應我不殺蘇嬤嬤,也不會挖她的眼珠,我就不哭。」

看著她滿臉的淚水,文承熙心煩意亂的惱怒道︰「我笞應你不殺她、不挖她的眼珠。」

符子燕旋即破涕為笑,邊拭淚水邊謝恩。「謝謝督主。」

怒氣無處可發,文承熙陰側側地掃了虞詩芮等人一眼,僵著俊顏斥道︰「把這個不識相的家奴帶走,永遠不準她再踏入東廠。」

「謝督主不殺之恩。」郡王妃一福身,連忙帶著蘇嬤嬤和丫鬟連同滿眼恨意的女兒一起離開。

「母妃,這個董喻芳真是個騷蹄子!從一開始就將文承熙迷得團團轉,害他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一進到素馨閣,虞詩芮便氣得哭出來,拽著母親的臂膀泣訴。

「真是要命,活到這麼老,我還真是第一次這麼害怕。」郡王妃在丫鬟的攙扶下才剛剛坐定,一手還撫在胸前,仍是一臉飽受驚嚇的神情。

隨後進來的蘇嬤嬤經過剛才那番叩頭求饒,額頭已滿是鮮血,怪嚇人的,丫鬟急忙抽出帕子幫忙擦拭。

「都怪蘇嬤嬤,害我又在文承熙面前出糗。這下又惹得他不開心,往後更要被他冷落了!」心有不甘的虞詩芮將怨氣轉嫁到下人身上。

經過剛才那番驚險,眼下又听女兒有此怨言,郡王妃著實也惱了。

「蘇嬤嬤,你也真是的,這是什麼地方,你怎能這樣放肆?一雙眼楮惡狠狠地瞠著那個董喻芳,害我差一點就保不住你,連自己都要遭殃。」

蘇嬤嬤用帕子桉著額上的傷口,著急的道︰「王妃和小姐都錯怪老奴了,老奴會那樣瞠著那女子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王紀和小姐有所不知,老奴在董府有一個同鄉,先前老奴經常上董府與她敘舊,好幾次曾和董家小姐打過照面……」

虞詩芮惱怒地打斷她的話,「既然見過面,又何必那樣瞠著她瞧,好像這輩子從來沒瞧過她似的。」

「回王妃和小姐,老奴確實沒見過今日這個‘董喻芳’,這人是假冒的!」

「假冒?!」虞詩芮驚呼出聲。

「是的,小姐,老奴可以保證,今天在園子里與督主在一起的女子不是董家千金。」

郡王妃聞言一驚。「有這種事?那這個女人是誰,膽子竟然這麼大,膽敢假冒董家千金的身分嫁給督主?我現在就跟督主說去……」她急著起身找文承熙,卻被女兒阻止「母妃且慢。」

「詩芮,難道你有什麼其它好計策?」

虞詩芮揚起一抹冷笑說︰「母紀,您和蘇嬤嬤出宮後幫我好好查查這個假董喻芳的來歷……」她在母親耳邊小聲說出自己的計策,蘇嬤嬤也附耳听從主子的交代。

「蘇嬤嬤,記住,一有消息就立即向我回報。」

「是,小姐。」蘇嬤嬤恭敬的點頭。

虞詩芮露出欲置人于死地的陰險笑容,等不及想看那個「冒牌董喻芳」的下場。「我倒要看看這個騷蹄子這次還能有什麼把戲,哼!」

第6章(1)

是夜,符子燕早早便沐浴包衣,躺在床鋪上歇息。

今日一整天她又被文承熙找盡法子折騰,一會兒要她幫他研墨,一會兒要她奉茶,要不就是待在他身旁靜靜地陪他批閱奏折。

這些活兒听起來不累人,在外人看來也像是夫婦的閨中之樂,可惜不管她做何事,喜怒無常的大魔頭總能找到理由挑剔,因此即便她只是呆坐在一旁,卻連打個盹都不敢,只能全神貫注地等候差遣。

但是,要說文承熙是故意找她麻煩倒也不像,他比較像是喜歡逗她,看她露出困宭嬌羞的神情,就不曉得這是不是他這個大魔頭特有的癖好。

好奇怪,明明是被娶進門當他的妻子,她怎麼會有種……又成了「小符子」在伺候他的錯覺?

符子燕側身而臥,身子每一處都泛著酸疼,按理說應該一沾枕就入眠,好生睡個舒舒服服的覺,無奈她卻了無睡意,眼皮子不停地闔上又睜開。

最後她坐直身子揉著額角,嘴里嘟囔道︰「這是怎麼了?習慣了大魔頭的糾纏,難得落得清閑不必睡得提心吊膽,卻反而睡不著覺了?」

不行,趁著魔頭今夜在刑堂審問朝廷要犯,她應該把握機會好好放松,睡上一頓香甜好覺,明日才有足夠的精神應付他。

思及此,她趕緊又躺下來,拉高紅綢錦被閉上雙眼,努力醞釀睡意。

「不行,還是睡不著!」一番輾轉難眠後,她僨而坐起身,兀自生著悶氣地拍打錦被。「碧華?葉兒?」她喚著貼身伺候的宮女,但等了片刻卻始終無人進房。

看來她們白日里干了不少活,眼下這會應當都睡沉了。算了,她不如自己去園子里逛逛消磨時間吧。

體恤宮女們伺候的辛勞,符子燕自己下榻更衣,換上一襲素雅的如意繡紋袍子步出千荷閣,在庭院里隨處走走。

她才剛在院子里的石椅落坐,琢磨著該不該用替文承熙準備點心的借□,到令天下人聞之色變的東廠刑堂一探,身後卻冷不防地傳來一聲疑問——「是誰?」

她納悶地循聲望去,看見一名身上圍著黑色真綢披風,面貌儒雅俊逸,嘴上留著兩撇短胡的男子。

難道是剌客?應該不可能吧。男子的雙眼瞧上去有些面熟,但她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只是十分詫異眼下都已經二更天了,怎麼還會有外人闖進東殿?

再說,東廠戒備何其森嚴,東殿豈是一般閑雜人等可以隨便進出,而這個男子若是私自擅闖,應該行色匆匆才對,可是他一臉悠哉,腳下步伐也踩得極慢,彷佛只是在自家宅院散步般愜意,完全不像私自闖入的外人。

符子燕琢磨著此人的來歷,謹慎地瞅著他,不敢掉以輕心。「敢問閣下是?」

男子眉毛一抬笑了笑,「別怕,我絕不是什麼壞人。」

這人說的不是廢話嗎?天底下有哪個壞人會說自己壞?符子燕蹙起眉心,起身走到燈籠下,就怕待在暗處一個不留神,男子會做出不利于她的事。

「閣下是督主的朋友?」

男子想了想,笑道︰「勉強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便不是,什麼叫做「勉強算是」?此人的言行未免太過可疑,看來她不能相信他。符子燕眼底的戒備又悄悄升高。

「東殿里一向是女子止步,你是伺候東廠夫人的宮女?」男子笑望著她,打量的目光不帶惡意或威脅,而是平靜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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