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姻緣 第23頁

命運究竟是怎生輪轉?當初一時興起的貪念居然成就了今日的兩心相許,那是她萬萬始料未及的。在經歷了生命中的生死離合後,能與真心牽念的人相守一塊確實是種幸福。

他說得對,還好,還好彼此都出現在對方的生命中,沒有錯過。

「是緣吧。」曲兒嚶嚀輕語。「阿爺跟我說,人與人能夠相遇相知都是緣分使然。要是我與你沒有緣分,就算在城里再待個十年八年的,只怕也是未曾相識。」

「嗯。」殷毅輕聲哼道。

緣分,嗯,他喜歡這個說法。

「我想,我知道殷大哥說的幸福是什麼感覺了。」

「你知道了?」他問。

「嗯,我知道了。」她回答,答案很肯定。

馬兒登轉山腰,再走段距離便要抵達綠水潭了。

「快到了。」殷毅輕聲提醒。

「嗯。」曲兒應了聲,深深沉溺于身前這副胸懷的溫暖幸福之中。

阿爺,曲兒好想您,您在天上過得好嗎?曲兒現在過得很好,請您不用擔心,殷大哥待曲兒很好,曲兒再不會讓人欺侮了。

曲兒把臉深深埋進殷毅的胸膛,听著隱隱約約的心跳聲,感受著存在,她好喜歡,真的,這樣的感覺教她好是依戀。

原來,貪是會上癮的。

她開始覺得自己變得貪心了。她想霸佔著這份溫柔、這份依靠,這樣讓人心思繾綣的愛瞵與這樣一個疼惜自己的男子。

她想這麼一直貪心下去,一直一直,霸住這份幸福……

第十章

「來了,小心!」

一聲女子清脆的嬌喝響徹雲湖之畔,一抹縴細嬌小的淡黃身影,飛飛飄飄地旋舞在楊柳之間。

女子手中長劍飛舞巧妙,她細腕挑繞,霎時幻化成朵朵白花,向著眼前的藍衣男子凌厲進發。藍衣男子執劍橫將一格,掠開劍鋒,以一記斜削,去勢沉穩地應對著女子的輕靈走劍。

黃衫女子驀地一聲嬌叱,念道︰「第一式,『紅霞流散』!」長劍突刺,手上速度快得竟似千萬道金光疾射飛散,四面八方地朝向藍衣男子周身而去。

藍衣男子變招極迅,他腳下踏起輕功,翻身上樹,爭取了片刻轉圜,足尖往枝干上一蹬,借力彈出,以看似凝滯實則穩重的劍光朝黃衣女子頭頂掃去。

黃衣女子輕輕一笑,抬劍回擋。

她叫道︰「第二式,『橙光落日』,小心了!」

斑舉的劍趁勢往下一拉,叱破了男子的飄飄藍衣,削下幾片薄衫。她快手一回,劍尖上挑,打算再下一城。藍衣男子微一哂笑,持劍打橫,阻下女子的回劍之勢,腕軸偏轉,尖鋒立刻改向,劍身斜刺黃衣女子的腰部。

黃衣女子原想回手阻格,但男子劍勢倏然遽變,她想擋劍已然不及。她急中生智,蓮足一點,輕飄飄地向側邊彈起,雖然裙擺仍教劍峰刮飛了,卻已安然抽身。

她並不服輸,口中又嚷︰「再來!看好,『黃暮雁飛』、『綠峰凝霧』、『藍雲漫漫』!」她一連喊出三招,舞弄長劍,猛力向前進發。

劍光漫天四散,黃衣女子的長劍飛騰若蛟,藍衣男子則凝滯沉穩,以盤天之勢持劍以對。

兩人越打越快,兩劍相交之際叮當鏗然,一藍一黃的身影在月光下飛旋回舞,模樣甚是絢麗。劍起劍落間,引動著柳枝招搖、柳葉飛墜,虛虛晃晃地摔落一池春意。若不是這只是場劍術的演試,遠遠地閉目靜听,可能還當作是哪位賢雅人士的琴箏鏗然呢!

「哎呀!」黃衣女子一句輕呼,接著長劍叮當落地。

「曲兒,沒事吧?」藍衣男子撤下氣勁,反手收劍,忙迎上前去伸手扶人。

「沒。」她嘴上氣嘟嘟的,和自己過不去似地跺著腳站了起來。

她足尖挑起掉落地上的劍,探手一握,邁步走向湖畔的石桌邊。

殷毅跟在她身後,緩步慢行。瞧著她俏臉生慍,肯定是為了方才掉劍在生氣。

「怎了?氣我打掉你的劍嗎?」他按著曲兒坐在石椅上,伸手為她撫順適才因為喂招而凌亂的秀發。

曲兒悶悶說道︰「是氣,可不是氣你,我氣自己這麼不中用,『霞劍譜』練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可『藍雲漫漫』這招卻是怎麼也使不對手。要不方才那一劍纏去,哪會讓你抓到破綻?」

不知不覺間,曲兒來到雲湖已有一年多了。當時那個只會粗淺招式的小泵娘,在奮力勤學之下,劍術已然精進了許多,雖然使劍運功未至精妙,可就一個學武新手而言,曲兒的進步算是個中翹楚了。

這一年中,她不單是勤于練功,也在殷毅親身教導下習字學文,從原本大字不識幾個的小丫頭,慢慢變成一位展書能閱的靈慧姑娘。她現在的衣著也不再是小子們的粗布衣裳,而是尋常姑娘家的打扮。在輕紗薄緞的襯托之下,她本就縴細的體形看來更是小巧可人。

曲兒不是孟七巧那一型絕俗縴柔的美麗女子,但她眼睫眉梢中的嬌俏可愛,卻是旁人難有的靈動。

這樣一個不長不短的年頭,曲兒一直在蛻變,變得更加靈敏聰慧,也變得更加嬌美動人。

然而不變的,是她那直爽跳月兌的性子。

「要是『藍雲漫漫』一直沒能練成,那最後兩招便不可能練下去,如此一來,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為阿爺報仇?」曲兒自責道。

「你是太求好心切了。」殷毅落坐在曲兒身側的石椅,輕聲道︰「師父他們不都說了嗎?依你進步的速度,約莫半年,這套劍法你就能演練完全。你別給自己太多壓力,要是練岔了,傷筋害骨,反而不得好處。」他細聲叮囑,不希望曲兒為練劍一事而眉睫深鎖。

曲兒靜聲頷首。

這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一旦念及阿爺,她便恨不得立刻上萬頂峰找連洪濤拚命去,替阿爺討還公道。

「我看今晚就練到這兒。」殷毅看望天色,月娘已升至中天。「明天再繼續?」他凝目向曲兒詢問。

「嗯。」她一聲輕嚀。

戶光清波粼粼,星色晶亮璨璨,冬去春來後的微暖徐風,溫柔地吹撫著湖面,激起圈圖碧波水紋。

「殷大哥,你想睡了嗎?」她張口問道。

「你呢?」他也問。

或許真的該把緊持的心梢梢松放一下吧!

「我想在這里坐坐。」

說罷便自石椅上拂衣起身,曲兒移步坐到湖邊的軟泥草地上。殷毅趨步跟進,靠著她身邊坐下。

「陪你。」伸出臂膀,他溫柔的環住伊人肩項。

「嗯。」曲兒偎進他的懷里,這是她熟悉的溫暖,也是她再也離不開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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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少主。」一名黑衣侍衛奔進廳堂,朝著主座上的連勝單膝跪下;

「說。」連勝雙目緊閉,神色甚是高傲。

「少主,根據派布在揚州一帶的人手傳回來的消息,听說在雲湖的浩天門下,唯一一位的女門徒與少主形容追捕的姑娘長得很像。而且那個姑娘也是姓曲。」話說到一半,那名侍衛停下口,抬臉看著自家少主人臉上詭譎奇異的表情。

連勝冷冷勾動唇角,勾出一道邪魅的笑容。

「消息正確?」他半瞇著眼,以睥睨的姿勢盯著跪在地上的侍衛看。

「嗯。」侍衛沉吟一會兒,又再開口,「除了知道那姑娘也是姓曲之外,那時一直與少主人作對的殷姓男子也在雲湖,他與那位姑娘十分交好,兩人常在一塊;所以屬下猜想,浩天門下唯一的女門徒八成就是少主這一年多來在找的人。」

听完下屬全盤的報告後,連勝輕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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