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夫 第10頁

「我會給你滿意的報酬。」

「幫我贖身?」

「有何不可?」他不假思索地回應。

小夜衣挪動身子,捱到他身邊,將頭枕在他肩上,抬起能蠱惑人心的眼眸盯著他。「娶我呢?」

伊東長政微頓,神情仍平靜從容,如果他不需向西園寺家展開報復,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她。

但現在他無法答應,倒也不是因為尚未展開復仇大計,而是因為……他家里已經有一個「女人」。

「小夜衣,我已經娶妻了,你沒忘記吧?」

「你不能娶我,是因為你不會讓‘妻子’去幫你做這些事嗎?」

「不。」他淡淡地說︰「如果我的妻子有這種本事,我也會要她去做。」

小夜衣一怔,然後蹙眉苦笑,「你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知道我是個可怕的男人,你還想嫁嗎?」他勾唇一笑,「不怕我把你賣了?」

「你會賣了你藏在家里的嬌妻嗎?」她語帶試探地說。

「她跟你不一樣,沒有賣的價值。」

「滿嘴胡說。」小夜衣嬌嗔著,「若是如此,你為何花了那麼多錢把她娶回家?」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什麼時候能見見她?」她睇著他,「見你那個價值十萬圓的妻子。」

伊東長政瞥了她一記,「什麼時候給我答復?」

小夜衣微微皺起柳眉,一臉嬌怒地抱怨,「你老是這樣……」

「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他輕輕掐著她的下巴,「我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家伙。」

她直視著他幽深莫測的黑眸,沉默了會,無奈一嘆,「好吧,我想辦法搞定那只熊。」

「謝了。」他滿意的一笑。

「那……你要怎麼謝我?」

他十分干脆地承諾,「你想要什麼,我都給。」

「我倒還沒想到,不過……」她挑挑眉,縴縴玉手往他胸口探去,「我今天想要你,你可以留下來嗎?」

他微微勾起一邊的嘴角,「你不是染了風寒?」

「都說了是小毛病。」她暗示地道︰「要是你給了我溫暖,也許我……啊!」

話未盡,他已一把將她壓在榻榻米上。

不多久,廂房里傳來的是小夜衣滿足、愉悅的聲浪……

清晨六點,伊東長政坐著人力拉車回到了元町,他一下車,小十郎就上前來攙住略帶幾分醉意及倦意的主人。

「少主,你上哪去了?」

「還用說嗎?」不知什麼時候竄出來的凜婆婆冷冷說道︰「八成是上小夜衣那里去了。」

伊東長政像個做錯事的孫子般皺了一下眉頭,「凜婆婆,我現在想睡覺,你別再叨念我了。」

「我哪有什麼資格叨念你?」凜婆婆語氣不悅地說︰「在這個家里,能對你花天酒地表達不滿的人,就只有‘少主夫人’了。」

伊東長政知道,凜婆婆私底下都叫那女人「小憐」,現在故意在他面前說她是「少主夫人」,只為了提醒一件事——他是有婦之夫。

「放著新婚的妻子徹夜流連在高島町那種地方,少主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凜婆婆,饒了我吧。」他撥開小十郎的手,一臉疲憊又懊惱地苦笑。

這時,提著一桶水的憐剛好經過門口,看見天亮才返家的他,她愣了一下。

兩人的視線一對上,她莫名心驚的低下頭。

「我要睡覺,中午以前別叫我。」像是沒看見她似的,他搖搖晃晃的上了樓。

憐提著水桶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夫人。」凜婆婆忽地神情嚴肅的看著她。

「咦?」她一怔,「婆婆為什麼突然這麼叫我?」

「因為我不希望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凜婆婆走上前,接過她提在手中的水桶。

憐不解,狐疑地問︰「凜婆婆,你這是……」

「就算不同房、就算少主對你冷淡,你還是他的妻子。」凜婆婆直視著她,語帶質問,「你仍當他是你丈夫吧?」

她驚羞的眨了眨眼,臉頰一熱,「婆婆怎麼這麼問?」

「他是你的丈夫,沒錯吧?」凜婆婆語氣強勢地追問。

丈夫?是的,他是她丈夫,不管他承不承認、願不願意,她都早認定他是自己的丈夫。

不過,她當他是丈夫又如何?他並不當她是他的妻子呀。

「既然他是你丈夫,那麼現在就上樓去盡妻子應盡的義務。」凜婆婆有些命令地道。

「義務?」憐耳根一熱,羞赧地有些手足無措。

凜婆婆眉心蹙起,索性把她拉到樓梯邊,低聲道︰「不是要你跟他做什麼,只是要你服侍他。」

「服侍?」她神情為難,「可是他不要我接近他……」

「那,就讓他知道自己是你的丈夫。」說罷,凜婆婆推了她一把。

來到樓上的臥室門前,憐不安又猶豫的杵在門口,連門都不敢敲。

讓他知道自己是她的丈夫……唉,凜婆婆說得簡單,她現在只求他別將她遣返西園寺家就好,哪還有資格要求他盡丈夫的責任及義務?

「夫人。」突然,她听到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轉頭一看,竟是方才「命令」她上樓的凜婆婆。

此刻,凜婆婆手上端著一個水盆,盆子里擱了條棉巾,朝她走過來。「我就知道你還站在這里。」凜婆婆把水盆交給她,「拿去。」

「凜婆婆?」接過水盆,憐發現里頭的水還是熱的。

「進去幫少主擦擦臉、擦擦手腳……」

「咦?」她又一愣。

凜婆婆說完推開房門,也把憐推了進去,「快去。」她對憐臉上為難尷尬的表情視而不見,迅速關上房門。

憐怔怔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看著連皮鞋都沒月兌掉就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的伊東長政。她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床上的他已經闔眼睡著,模樣看來十分疲憊,再靠近一點,她聞到酒味,還有……淡談的香粉味。

倏地,她胸口一緊,莫名的有點喘不過氣來。他徹夜未歸,看來是沉溺在某個女人的溫柔鄉里吧?

雖然名義上她是他妻子,但她既沒有得到一個公開儀式,更不被他承認,當然也就沒有資格跟立場,質問他整晚都跟哪個女人在一起。

但明知自己無權過問,為何她的心仍感到揪痛?她在吃醋嗎?還是只是單純的自尊心受損?

新婚燕爾,夫妻兩人理當甜甜蜜蜜、寸步不離,可事實上他們只短暫同床過,之後就連話都說不上幾句。這樣的情況,讓一開始對這段婚姻還抱著希望期待的她萬分失落,遠比嫁了一個有殘疾的丈夫還教她感到悲哀。

想著,憐忍不住眼眶濕熱,但她很快就平靜下來,慣于逆來順受,她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她伸出手,輕輕的月兌了他一只鞋,見他沒有反應,令她安心不少。

看來,他是真的累到連知覺都沒有了。

是哪個女人讓他如此疲憊?因為她不是姐姐,他才跑到那個女人的懷抱尋求滿足嗎?她缺了什麼?比起姐姐跟那個女人,她到底有哪里不足?

月兌掉他腳上的鞋襪後,她擰吧棉巾,輕柔地擦拭起他的臉,仿佛是珍貴的藝術品般小心謹慎。這當中他只微微的皺起眉頭,緊閉的雙眼依舊沒有睜開。

她輕輕以溫熱棉巾描繪他的五官,細細看著他的模樣,因為她從不敢正眼看他,只有趁他睡著的現在能肆無忌憚。

他有一張端正俊偉、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的臉,她相信要是當初姐姐有見過他,哪怕只是一眼,都會樂意甚至感謝老天恩賜,迫不及待地嫁到橫濱來。

然而,他為什麼要搞神秘呢?害羞?還是有其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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