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不出她所料,她來到大花園,便看到小姐默默不語,神情憔悴的坐在石椅上,對她的來到恍若根本沒有看到。
「小姐,這樣是不行的,自從那天之後,你幾乎不睡、不吃,這樣身體怎麼吃得消呢?」小妍神情擔憂的將衣服披在紡雲的肩上,並順勢在她身旁坐下。
看紡雲這個樣子,小妍真是擔心極了。從那天晚上之後,小姐幾乎不和她說話,不像以前和她還是有說有笑,而且一個人郁郁寡歡的,跟個死人差不多。那天夜先生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我拜托你告訴我,那一天夜先生到底和你說了什麼,又為什麼夜先生最後竟然沒有對我做出任何的處分?」
小妍知道這必定跟紡雲這兩天這種無心無緒的心情有關,但是幾次追問都得不到任何的回答,她心情也跟著低落起來。
隱隱之間,她可以知道小姐必定做了某些方面的犧牲,才會讓一向賞罰分明的夜先生不計較她的錯。
但是那個犧牲是什麼呢?她很想知道卻問不出口,只能希望不會是她腦海里所想的那一種,否則她就真的該死了。
「小妍,謝謝你的關心,可是我不想再連累你了,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紡雲冷淡的說。
這兩天,她的心就如一片死灰,她想過了,既然想逃逃不走,又要面臨他的勒索,還不如就死了算了,她寧可有著自由的靈魂,也不要這個只會連累別人的。
紡雲看著天上的白雲,想念著應該正在天上看著她的媽媽,想念著她親愛的健司哥哥,想著這一生中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眼前不禁又浮現龍躍夜的面孔,她恨他,一千、一萬個恨他。
「我再說一句話,說完我就離開,好嗎?」小妍還是想盡最後一絲的努力,希望喚回她任何一點反應。
「嗯。」紡雲應了一聲,卻不見她將臉龐轉向小妍,仍是對著天空,眼神空洞迷蒙得嚇人。
「關于你上次說的事情,我已經悄悄的去查過了,最近幫里根本沒有和任何人結仇,更不見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或部署,我想那件事可能真的是你誤會了。」
雖然此舉讓夜先生知道她可能會被逐出幫,但是她卻不能漠視小姐的心情,所以還是悄悄探查了一番。
「已經無所謂了。」紡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吐出這幾個字後,便不再將心思放在小妍身上,兀自里著天空。
這樣都沒有什麼反應,小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跟著輕嘆一口氣,安靜的自紡雲身邊退開。
現在惟一能冀望的,或許只剩下造成這一切的夜先生,而這種情況她昨天已經跟夜先生報告過,他應該會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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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盡頭的屋子里,隱隱投射出一道銳利的眼光,將紡雲的一切全都收入眼底。
這間屋子原本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地方,此時卻變成龍躍夜在暗地里窺探紡雲的最佳去處,所以就算小妍不來報告她的一切,這兩天他也早已在這將她的異常頹喪看在眼里。
他從來沒有想到,她竟會為了他的試探而連命都不要,難道在她的心中,什麼人都比她重要嗎?
明明她不願意委身于他,為了小妍,她卻答應了,明明白知沒有那個能耐可以逃走,但是為了司,她卻依然義無反顧。
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綜合了柔弱與倔強的特質,擁有美貌卻不驕傲,全心全意的為人著想,卻總是自卑的忽略自己。
從來沒有人可以輕易的挑起自己的怒氣,而她卻總是輕易的做到,也從來沒有女人可以引發他想要探索的,但是她也輕易做到。
如果早知有今日,當初他或許就不會為了一時的好玩,隱瞞他之所以為帶她回來,全是為了司的要求。
或許這樣兩人便不會有所交集,那麼他依然會是原來的他,單純的應司的要求提供保護,而她則可以安分的做一個客人,等待司的歸來。
隱約之間,他可以輕易的察覺自己在某方面已經改變了,被誰改變?什麼時候改變?或為什麼而改變似乎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再也無法理所當然的將她當成一個受他蔽護的客人。
就是因為這樣,他在沖動之間提出那個要求,卻在下一刻恨自己背叛了友情,跟著除了轉身離去,他似乎也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本以為只要避開她,那種背叛朋友的感覺就會消逝,但現在看著她那恍若自殺的舉動,使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不論是在什麼立場都不能。
他至少該做點什麼來激起她的求生意志,這是他欠她的。于是龍躍夜毅然決然的朝紡雲走去。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走近她以後,他才發現她臉上的蒼白比他以為的還要嚴重。看來她是真的放棄了。
當這個認知竄入他的腦海,他的情緒也開始跟著激動起來,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是善意的話語也變成惡意的指責。
「你要來收債了嗎?」紡雲淡淡的瞥了眼口立在她面前有如天神一般的他,無所謂的問道。
「看到你這個副鬼樣子,誰還有那個心情。」
龍躍夜惡毒的批評,期望她能如以往一般的回擊。
但他卻失望了,紡雲不但沒有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反而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如果你是存心想要惹火我,那麼你成功了。」龍躍夜逼近她,瞪視著不知愛惜自己的她。
「那又如何?」紡雲不在乎的說道,對于他的怒氣已不畏不懼。
畢竟一個想死的人,又有什麼需要害怕的,反正橫豎不過就是一個「死」字,就算他現在氣得掐死她,那也不過正中她的下懷罷了。
「你以為這樣變相自殺,就可以逃離我的手掌嗎?」龍躍夜口吻凌厲,渾身所散發的肅殺氣息,教人不寒而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紡雲的視線再次拋向遠方,甚至不願再看他一眼。
「你真的不怕死!」龍躍夜怒斥一聲,邁一步上前,攫起她的手腕,勁道之大仿佛想要硬生生的將之折斷。
紡雲被那股突如其來的疼痛惹得微皺起眉,但仍不願收回目光,更不顧求饒,只是幽幽的說道︰「你也許很強,但強不過老天,你也許可以囚禁我的,但絕不可能囚禁我的心靈。」
在疼痛的侵襲下,紡雲的語氣愈形冷淡,但是額問不斷涌出的冷汗,卻可以看出她所承受的痛苦。
「你……」龍躍夜再度被激怒。從沒有人如此當面而直接的挑戰他的權威,他是龍躍夜,號令一個幫派,黑白兩道誰不對他敬畏三分,而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于他的命令。
在憤怒下,他忘了原本打算告訴她真相,也忘了好友陸健司的交代,此刻他只想要馴服她。
「你想死,我成全你!」龍躍夜不假思索的一手拉起紡雲,冷聲對她說道。
苞著便不顧她的抵抗,拉她往車庫走去,然後將她推上一部黑色跑車,自己也跟著上車,並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讓車子沖了出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紡雲一路直問著,但卻得不到他任何的回應,她想要打開車門,但是車子的中控鎖卻阻止她的企圖。
所以她只能無助的坐在車上,任由盛怒中的龍躍夜擺布。
車子在蜿蜒的山路上急駛著,車速之快,讓紡雲原就蒼白的臉變得更無血色,但卻仍不願出聲求鐃。
不一會,車子吱的一聲已經停下來,龍躍夜的目的地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