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 第13頁

會成功嗎?

邵國強像是看到她的疑竇。「馬到成功。」

當晚,她見到了洪子聰,便訴說疲倦,氣促。

她嘆口氣。「真怕失去健康,沒有健康,即什麼都沒有。」

「那麼年輕,不必擔心。」

月桂忽然淚盈于睫。「家父若不是那麼早辭世,我也不必吃那麼多苦。」

子聰聳然動容。「我替找個醫生看看。」

月桂連忙答︰「我已經做過全身檢查,報告過兩日出來。」

「那麼,我祝健康快樂。」

「謝謝你。」

月桂到化驗所去拿愛克斯光片的時候,余兆雄不在,一位劉小姐說︰「在這了。」把底片交給她。

為安全起見,月桂說︰「請驗一驗,是否我的底片。」

劉小姐取出,放在光盒上。「的確是的名字,」她怔住。「慢著,文小姐,

左肺上有陰影。」

「是嗎?」

「文小姐,我勸趕快找醫生化驗。」

「謝謝關懷。」

月桂直接去找洪子聰。

他自會議室出來,看到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她,大吃一驚。

「什麼事?」

她雙手顫抖,幾經艱難,才開得了口。「我想再找一個醫生證實一下。」

「證實什麼?」

她自牙齒縫中迸出兩個字︰「肺癌。」

她顫抖著雙手,把愛克斯光片交給洪子聰。

接著的戲,交由他人演出。

月桂想也沒想到事情會那麼順利,專科醫生囑她立即入院診治,她拖延著,不哭,也不激動,只看著窗外,靜靜地說︰「家父也是這個病,這個歲數。」

洪子聰心如刀割。「我永遠不會離棄,我會等把病治好,要是願意,我們可以馬上結婚。」

這時候,月桂緩緩地說︰「我有個心願。」

「請告訴我。」

「自小被人從這趕到那,我希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窩。」

「月桂,我的家即是的家。」

「可是,」她感喟。「到底不是自己名字。」

洪子聰立刻說︰「我馬上去轉名。」

她握住他的手。「不要拖,我這個身體,拖不得。」

「我明白。」

子聰當晚就與父母開家庭會議。

洪先生一口拒絕。「牽涉數百萬款項,絕無可能;對你如此,對你弟妹也一樣。」

子聰懇求說︰「爸,當作給我的結婚禮物吧!」

「你與妻子可以住在那安居樂業,到我息老歸主,物業自然過戶給你。」

子聰還想說什麼,洪先生已經擺擺手。「不用多講。」

洪太太看著如熱鍋上螞蟻的兒子,于心不忍。

「是文小姐向你要聘禮嗎?」

「是,她希望得些安全感。」

「你的私人積蓄其實也足夠下訂金。」

子聰紅著臉。「已經花光了。」

洪太太暗暗吃驚,這位文小姐,真會斂財。

子聰忽然哽咽。「媽,她得了絕癥,這也許是她最後願望。」

洪太太不相信雙耳。「什麼?」

子敏一听,幾乎沒笑出來。

是子康瞪她一眼,她才勉強忍住。

子聰如熱鍋上螞蟻般出去了。

稍後,洪太太問︰「這是真是假?」

子康答︰「一個人,不會拿自己健康來開玩笑。」

子敏懶洋洋。「既然不久人世,叫大哥把房子轉名來何用?」

子康說︰「嗯。」

洪太太說︰「本來,錢財是身外物。」

「不過,」子敏接上去。「我不甘心白便宜人家。」

「可不是。」

「聰哥怎麼這樣輕易相信別人?」

洪太太嘆口氣。「人家教得好女兒,似都會狐媚之術。」

子康說︰「也許,成全大哥是值得的,他從來沒開口向家要過什麼。」

洪太太見他們兄弟友愛,十分高興。

「我有這個數目,」子康說。「子敏,呢?」

「我的積蓄不會少過你。」

洪太太笑了。「這樣吧,大家湊一湊,送他兩百萬,當做頭期款。」

「那位文小姐應該放心了。」

子敏問︰「她的絕癥醫得好嗎?」

洪太太笑。「樓宇過了名,一定馬上好。」

可是事情出了意外。

月桂去看過新居,十分滿意。

「可惜沒有全部付清屋價。」

洪子聰歉意地說︰「放心好了,我會把全部薪水交給,足夠繳款。」

月桂在心中盤算一下。

洪子聰無疑已經盡了力,再擠逼他,也許弄巧成拙,看賬面,她已有得益,立刻轉手,也進賬不少,夠她與邵國強生活一段時期了。

她盈盈落下淚來。

洪子聰說︰「我聯絡了最好的醫生。」

月桂已不在乎。

這位名醫當然查不出什麼來,因為她根本沒病。

當時,場面也許會有點尷尬,可是,她相信可以應付過去。

之後,她會與邵國強到北美去生活一段日子,听說,那邊的老華僑比較單純,而新移民則十分寂寞,說不定有機可乘。

月桂馬到成功,十分興奮。

邵國強也笑得合不攏嘴。

「月桂,寶刀未老。」

月桂突然變色,用手撫模面孔,跑到鏡子面前,去細細觀察自己的容顏。

真的,干這一行,二十五、六歲已經嫌老,十八、九歲才叫剛剛好。

邵國強搓著手。「不用照了,美艷如昔。」

月桂沉默地坐下來。

「明天就去賣掉房子,把錢交給我。」

月桂不出聲。

「喂,听到沒有?」

月桂淡漠地應︰「听到。」

「我帶到巴黎去住麗都酒店。」邵國強不知多興奮。

月桂仍然不作反應。

「有什麼不妥?」

月桂鎮定地說︰「錢由我賺來,由我安排。」

邵國強的笑容僵住。

不妙,他想,這個女孩子大了,主意也多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不听他唆擺。

他不禁既驚又怒,但隨即將惱意按捺下去,這種事要慢慢來。

她是他的囊中物,他不怕她會飛走。

于是,他裝作滿不在乎地說︰「也該學習管賬了。」

月桂見他如此答,便笑說︰「誰說不是,房子正在漲價,我想抓多一年半載才放。」

「俗雲,夜長夢多。」

「不怕。」

邵國強凝視她。「是不舍得吧?」

「是,想多賺一點。」

「不,我指那個人。」

「誰?」

「洪子聰。」

月桂矢口否認。「沒有那回事,我從頭到尾沒有一點與他共通之處。」

可是,不知怎地,心中十分遺憾。

她知道配不起他。

第二天,洪子聰電話來了。

聲音十分異樣。「月桂,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

月桂微微笑。「可是我已經好不了。」

「月桂,醫生詳細報告出來,肺部並無癌細胞。」

這是意料中事,月桂笑意更濃。「是嗎?莫非是搞錯了。」

幾經艱難,洪子聰才說︰「月桂,壞腫囊在的腸子。」

什麼?

月桂抓住電話的手一松,听筒噗一聲掉下,她耳畔嗡嗡作響,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玩出火來了,她遭到上蒼的責罰了,一個人,怎麼可以拿健康來開玩笑。

「月桂,月桂,听我說,醫生說發現得早,可以醫,我即時安排入院接受治療。」

月桂茫茫然坐著不動。

洪子聰立刻掛上電話趕至她家。

他蹲下來同她說︰「月桂,我永遠愛。」

文月桂尖聲哭喊起來。

邵國強听到這個消息,面如白紙。「什麼?真的有病?」

文月桂飲泣。「請你陪著我度過難關。」

她伸手去拉他衣袖,他驚恐地摔開她的手。「是真還是假,不要同我開玩笑。」

「千真萬確,要做手術切除。」

邵國強打了一個寒噤,退後兩步。

月桂失色問︰「你這是什麼態度?」

邵國強雙手亂搖。「做我們這一行,最忌老同病。」

月桂睜大眼楮。

邵國強取餅外套。「慢慢治病吧,後會有期。」

「什麼?」

月桂急了,追上去。

「錢我也不要了,留著自用吧!」

他推開她,她腳步一滑,跌倒在地,頭部撞向玻璃茶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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