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妻一同用膳天經地義啊。」采薇總算明白她為何不爭,可問題嫁都嫁了,那是非要爭到底,否則夫人真以為二爺會只守著她一人嗎?得趁著二爺身邊還沒有人的時候,把二爺的心給拴住才成。
「可是……」說範逸是陌生人是有點過分,頂多就是盟友的關系,連朋友都談不上,一起吃飯多奇怪。
「哪有什麼可是?奴婢看得出二爺對夫人是不錯的,所以夫人得加把勁,要不都成親多少日子了,二爺都還沒在夫人屋里歇過,那怎麼成?」之前還能拿夫人病了一場搪塞,可現在還能用這說詞嗎?
毛知佳抽了口氣,無法容忍和範逸躺在同一張床上,相信範逸亦是如此,她絕不能讓采薇胡亂點鴛鴦譜。
「采薇,我是說,說不準二爺還沒回來。」別鬧了,他們這對假夫妻早已經私下協議好了,她別亂插手。
采薇頓了下,昨天皇上召見二爺,昨晚二爺到底有沒有回府她也不清楚……「一會奴婢再去前院問問。」
毛知佳無力地翻了個大白眼。「先別忙了,一會去備膳,吃完早飯我還要趕緊寫幾幅字畫呢。」
「夫人真的要賣字畫?」采薇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夫人執意這麼做,雖說她大字識得不多,但怎麼看都覺得夫人的字跟鬼畫符沒兩樣,那種字怎麼賣得出去?
「是啊,我想攢點私房錢,你可別對外說去。」
她跟誰說去?采薇無力地搖了搖頭。夫人那種大字,她真的不敢對人說。
「好了,趕緊去準備。」
采薇無奈,決定去廚房一趟時順便問問二爺回來了沒。她是沒成過親,但也听人說過許多,夫人他們這對新人壓根不像別人口中說的,畢竟沒有一個新嫁娘絲毫不在意相公不在自己的屋里歇的。
毛知佳沒心思理睬采薇,滿腦子想著賣字畫的事。她的頭一幅字畫已經很卑鄙地剽竊人家的詩,接下來的絕不能再這麼做,她得想其他的法子,就算不寫詩詞,也能寫個橫幅或什麼的,得想些較合乎京城時興的成語頂一頂。
她一邊用膳一邊想,等她一頓飯吃完,也差不多有個輪廓,二話不說就到小書房里著手。過去少有機會讓她寫得盡興,她這一寫就幾乎一個時辰,其中還包括了用行書寫的一小段佛經。
「夫人,該歇息了。」
采薇端著茶水進來時瞧見夫人寫的大字,努力不露出鄙夷,免得傷夫人的心。
「喔。」她也正好累了,是該歇一歇。
拿起擱在條案上的茶水,她才剛坐下,便听采薇道——
「夫人,二爺剛剛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
「奴婢讓巧兒去前院守著,一瞧見人就回來跟我說。」
毛知佳眼角抽搐了下,對于采薇這般忠心耿耿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然後奴婢就讓廚房做了雞湯,一會夫人給二爺送去吧。」
毛知佳視線游移,心想要找什麼理由拒絕,又听她道——
「夫人,不管怎樣,二爺待夫人是極好的,總不能二爺在外頭忙了一晚回來,夫人卻不聞不問,這事要是讓侯爺夫人知道,不知道要怎麼苛責夫人了。」
毛知佳盡避不愛听,卻也不得不說采薇觀察入微。自己畢竟不是古代人,不會在意那些後宅里無聊的八卦,可是身為盟友,似乎應該去關心他一下,畢竟他連贍養費都幫她準備好了,她要是不聊表關心,好像顯得太冷漠了點。尤其這時候他辦的差事……那是大綱里有寫的,說不準她還能給他指點迷津,加深彼此盟友的情誼。
「好吧,雞湯熬好了再跟我說一聲。」這點人情世故,她還是懂的。
「不瞞夫人,雞湯已經熬好了,奴婢就擱在外間。」采薇笑得眉飛色舞。
毛知佳咂著嘴,這分明是趕鴨子上架嘛。
提著食盒,毛知佳來到前院,見書房外有錦衣衛守著,正忖著要不要回頭時,有個男人大步流星地從大門那頭走來。
她本要退開,誰知男人卻朝她恭敬地作揖,喊了聲夫人。
毛知佳疑惑地看著他,心想這人是見過她不成?可他要是見過她,她怎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男人長得眉目清秀,看起來二十出頭而已,氣質溫雅,身上穿的並不是錦衣衛的袍服,直教她搞不懂他的身分。
見過她,代表他定是跟在範逸身邊的人,可她設定里,範逸身邊只有羅與一個策士而已,這號人物到底是誰?
「屬下紀重恩是二爺的隨從,夫人如果想進書房的話,屬下去幫夫人通報一聲。」
話落,也不管毛知佳是怎麼想的,他已經大步朝書房而去,守在門外的錦衣衛通報了聲,他便直接進去了。
隨從?範逸身邊怎會有隨從?
毛知佳偏著頭,心想故事設定是平面的,可故事的世界是立體的,所以就算她沒設定,角色也會自動延伸各種可能性以及補全合理性。
是說……她心理準備都還沒做好,他怎麼可以馬上替她決定呢?
但她只能眼睜睜看他走進去,再眼睜睜看他走出來,躬身請她進書房。
「夫人,走啊。」采薇見她動也不動,不由輕推她一把。
深吸了口氣,毛知佳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慢過一步地走。瞧書房外站了錦衣衛,她就覺得不該去打擾人,可是她身邊的一男一女卻壓根不懂什麼叫做尷尬,都不知道她臉皮很薄。
硬著頭皮踏進書房,毛知佳看了眼空無一物的桌面,二話不說把食盒一擱就想走人。
可是采薇那期盼的眼神從書房外投射進來,逼得她只能再附加一句話。
「二爺事務繁忙,喝點雞湯,記得多休息。」
這樣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多謝。」
听著他略嫌沙啞的聲嗓,她才抬眼瞧去,發現他眼下有點陰影,彷佛一夜未眠。
「二爺不會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睡上一覺吧。」
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跟人家又不是多熟的關系,問這種涉及隱私的問題實在太過頭,她恨不得能收回這句話。
「嗯。」
「喔……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她表達充分的關心,差不多該走了。
範逸輕應了聲,她轉身就走,可是才走了兩步,她猛地想起自己是想給他指引迷津才特地走這一趟的,只是眼前這狀況,她該怎麼提點他?
不能明示,否則他一定覺得她很奇怪,要是用暗示,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出來?
思索片刻,她看向他,道︰「二爺可知道城郊外有間山興寺?」
範逸微揚眉,道︰「如果你想去,盡避去便是。」
「不是,我想說的是,也許二爺可以到山興寺走走,燒香拜佛,或許能有所發現。」她本來是想假藉燒香拜佛的名義邀他一道去,不過她認為他意願不大,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提點。
誰知道站在一旁都沒吭聲的羅與卻突地嗤笑出聲。
「夫人,大人是為了近來發生的案子發愁,不像尋常的女眷為了祈求闔家平安去拜佛,要是照夫人這種說法,難不成二爺遇了事都去燒香拜佛,案子就迎刃而解?」
毛知佳側眼瞪去,心想這家伙怎麼有膽子這樣跟她說話?那天讓她哄得忘了東南西北的,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就算吞了炸藥,說話也不需要這麼沖,怕人知道他情緒控管有問題是不是?
「話不是這麼說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求個心安理得也不成嗎?況且誰知道會不會去了一趟山興寺會有意外的收獲?」
毛知佳語帶暗示的說法,讓範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