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愛夫妻 第16頁

她握住他的手,慢慢走下去,又道︰「光看你在家里沒脾氣的樣子,很難想象你在外頭是這樣。媽有時候開玩笑說,我們家姓毛,我是戶長,因為你實在一點一家之主的氣勢都沒有。」

他笑了笑,不以為意。「我當初是靠氣勢吸引你注意嗎?」

她一怔,的確不是,當初愛上他無辜小狽似的眼神,愛上需要她照顧的單純傻氣,愛上他的好脾氣,迷人的雙眼,斯文的……強壯肌肉。

他雙臂牢牢支撐住她,居高臨下的她剛好將他手臂鼓起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遺,她不小心腳下一滑,他立刻抱住她的腰,她抓住他肩頭,穩住自己,發覺自己的小骯剛好貼在他胸膛上。她感覺到他身體瞬間繃緊,堅硬熱燙,低頭看見他灼熱的視線正好對著她胸口,她咬唇,一陣敏感的電流竄過全身。

山風靜止了,剩下燥熱蔓延。

紀澤惟沙啞道︰「你今天真的很美。」四下僻靜,靜得他听得見自己的呼吸,強烈的心跳,他快要不記得自己來這里干麼,只感覺自己血脈賁張,滿腦子都是她引誘犯罪的嬌柔身軀,想著他幾個月沒踫妻子,凶猛,熱得他流汗。

「只有今天嗎?我以為我每天都很美。」感覺到他強烈的,她臉熱心跳。教她驚訝的是自己也有相同反應,發熱的肌膚似在期待什麼發生,已經很久沒對他產生渴望,她感到亢奮的刺激,膝蓋發軟。

「對,每天都很美……」他按住她的腰後貼向自己,感覺她屏息低呼,指尖陷入他肩頭。她柔美的胸脯在他眼前急遽起伏,他的手滑入她腰後衣下,踫到光果發熱的肌膚……

然後,殺風景的男人聲音打斷他們。

「喂!有岔路,要走哪邊——」走在前面的毛治平一回頭,就見夫妻倆如膠似漆地擁抱,難分難舍。

兩人臉紅,毛秀忻趕緊走下山坡,紀澤惟清清喉嚨,道︰「左邊。」握住妻子的手,她正偷瞄他,他也瞄她,兩人相視偷笑。

「喔。」毛治平往左邊岔路走下去。媽的,他走到流汗腿軟,這對夫妻在後頭卿卿我我!欺負他這個孤家寡人兼失業的可憐男,心酸哪……

三人逛完農場已是下午,毛治平累到走不動,雖不再抱怨,但臉色依然難看。

晚間,紀澤惟在後院舉辦烤肉會,毛秀忻幫忙,一面和母親聊天。紀寰買了煙火和啤酒,毛治平倒很捧場,第一塊肉烤好之前已經喝掉一罐。

最興奮的是兩個小孩,白唯茉第一次玩仙女棒,棒端似星星閃爍的花火讓她愛不釋手,玩了一遍又一遍,紀修瑞將自己的分也給她玩,又將烤肉切成小塊,將烤筊白筍剝皮放涼,方便小女孩進食。

紀寰瞧著佷子照顧小女孩,又是細心喂食、又是遞紙巾讓她擦嘴,笑問︰「小瑞,你這麼照顧茉茉,是不是喜歡人家,將來要娶她?」

紀修瑞一臉老成樣。「唉呦,你不懂啦!這是好男人應該做的,好男人要照顧女生,我才沒有要娶她。」

紀寰哈哈大笑。「什麼我不懂,你就很懂嗎?還好男人咧,你懂什麼是好男人了?澤惟,你兒子人小表大,好好管教一下。」

紀澤惟微笑。「這是他的志向,我覺得挺不錯的。」

紀寰嘖嘖道︰「時代真是不一樣了,以前小孩要立志做大事或賺大錢,現在立志當好男人。」

「有什麼不好?有個目標可以努力,不錯呀!」毛秀忻笑道︰「大哥,倒是你,還不結婚嗎?」

「算了,我還是一輩子單身,自由自在。」

紀修瑞道︰「伯伯是因為太老了,沒人要,沒辦法結婚……」

听到這句話,毛治平臉頰肌肉一抽,更形陰郁。

紀寰瞠目。「小表,你說誰老?」他把小男孩挾在腋下,猛揉他頭發,紀修瑞哇哇亂叫,白唯茉看得目瞪口呆。

毛母問︰「治平,今天參觀的感想怎樣?」

整晚沒吭聲的毛治平已經喝了三罐啤酒,喝得眼神茫茫。「什麼?」

「我問你今天參觀農場的感想,是不是打算留在這里做?」

「喔……」毛治平抹抹嘴。「我不干。在這種爛地方沒前途。」

尖銳的用字讓氣氛一寒,紀澤惟面不改色,靜靜注視一臉激憤的大舅子,又看驚愕的毛母。毛秀忻皺眉,紀寰涼涼開口。

「也對啦,我們這里都是不必念什麼書就能做的低等勞力工作,你這位碩士在我們這里,實在是殺雞用牛刀,太委屈啦!」一開始就看這人不順眼,穿西裝來農場找工作,擺明對他們這里沒興趣。

毛母急道︰「你說這什麼話?澤惟好意幫你,你好歹試看看啊,你都失業多久了,一直沒工作怎麼行——」

「試什麼試!我以前念書,你說我沒前三名不是你的小孩,等我出來工作,你又說月薪沒十萬不算工作,這個爛農場能給我十萬月薪嗎?!」毛治平撲過去握住妹婿肩膀。「你說,我在這里做有十萬月薪嗎?」

紀澤惟冷靜道︰「沒有。」

毛治平對母親大嚷︰「你听到沒?他說沒有!那我在這里做干麼?就算我在這里做到後來喜歡這里,你一定會逼我去找薪水更高的工作,因為比做這工作更可恥的就是失業,你只是不能忍受我失業,丟你的臉!」

毛母脹紅臉。「你胡說什麼,我是擔心你沒有工作,一直消沉——」

「你根本不是為我想,都是為你自己想!我一輩子都用你的標準過活!我受夠了,我不干了!」毛治平把啤酒罐往地上摔,憤嚷︰「我不干了!我去當流浪漢,去撿破爛都好!我不要再被你逼著去做不喜歡做的事了!」

大家都被他驚呆了,一時不敢上前阻止。毛母臉色蒼白,緊閉著唇,瞪著兒子。

毛秀忻摟住兩個被嚇呆的小孩,驚愕地瞪著哥哥。第一次發現,從小是資優生的哥哥,受盡母親寵愛,心里卻有這麼多恨。母親給他最好的,對他的要求也最多,母親對他的關注是在他脖子上吊了無形的繩,牽著他往她想要的地方走。

毛治平眼眶殷紅。「其實……澤惟今天帶我去果園種樹,我模到泥土,很感慨,我很羨慕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還做得這麼好……」他啜泣。「你怪我為什麼不結婚,我曾經想娶一個女人,卻被你從公司里逼走,就是鵑華,你覺得她配不上我……什麼他媽的鬼學歷,我念到碩士公司還不是倒閉……鵑華她一直愛我……」他口齒不清,嚎啕大哭。

紀寰被他的失控震駭,這時才回過神,和堂弟交換個眼色,過去扶起崩潰痛哭的男人往屋里走。

紀澤惟低聲道︰「毛毛,你陪你媽進去休息,我想你哥是累積太多情緒了,不是有意說那些話,你好好安慰她,要她別想太多。小瑞和茉茉交給我。」說話時,毛母已徑自起身進屋。

毛秀忻點頭,他又道︰「萬一你哥不願在我這里工作,短時間內又找不到工作,經濟有困難,你會照顧你媽吧?」

「當然啊。」

「你告訴過她嗎?告訴她你會照顧她?」

「嗄?沒有。」這是子女的義務,還需要掛在嘴邊嗎?

「你要告訴她,就像我們今天下午談的,有時候話不說出來,對方不會明白。要讓她知道她不會因為你哥失業,生活就沒有依靠,也許她就不會對你哥逼那麼緊……」

她若有所悟,母親或許是怕失去哥哥這個經濟支柱,才對他緊迫盯人。

「還有,我算是半子,只要她願意,我這里隨時歡迎她來長住,在我心里,她也是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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