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憐心 第2頁

闢荷心身形僵了僵,慢慢地轉過身,仍是垂著頭,「對不起,奴婢一時大意,忘了先收拾。」說完,她蹲,伸出手拾起地上片片的碎塊。

對她的謙卑舉動,軒轅烈微蹙了蹙眉,甚感不解,他,有這麼可怕嗎?

蹲,他睇視著她,「別撿了。」見她仍不停止撿拾動作,他擰起眉,伸手捉住她的手,「我說別撿了。」這小婢女也太不識好歹了,軒轅烈微慍地想。

他的動作快得讓官荷心來不及閃避,她先是一怔,繼而一陣痛感襲心,她擰緊眉、咬著唇,看了他握著自己的手一眼,才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軒轅烈這才看清了她的長相,無傾國傾城的艷人之姿,一雙細長的單鳳眼,小巧微翹的鼻下是飽滿、紅艷、令人垂涎的唇,很平凡的長相,但眉宇之間卻有一股令人不能忽視的堅毅。

「燙到了?」軒轅烈沒有忽視她眼中的痛,雖然她隱藏得很好。

「沒有。」她嘴硬地回道,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是徒勞無功。

她的回答讓他挑高了眉,不相信地問︰「是嗎?」松開握住的手,立時,映人眼簾的是一雙紅腫的手,這讓他的眉,再度恢復先前的緊蹙。「劍飛,去拿藥來。」軒轅烈頭也不回地吩咐。

「不用。」

「是。」

兩種截然不同的回答同時響起,軒轅烈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瞬閑陰沉的臉,讓官荷心沒來由得心慌,她笑了笑,「不用了,我沒事的。等會用冷水浸泡一下就好了,別麻煩……」

「劍飛。」他不理她長串的說辭,低沉地喚了一旁愣住的丁劍飛。

喬淮見丁劍飛傻不隆咚地直瞪著眼,好心地偷推了他一把,小聲地說︰「劍飛,大少叫你去拿藥。」

「啊——噢!」丁劍飛回過神來點了個頭,才起身飛奔而去。

不給官荷心拒絕反抗的機會,軒轅烈手一伸,將她抱起放坐在椅子上。

這個動作惹來她的倒抽氣聲,及靈弄兒和喬淮強抑住的驚呼聲。三人的心同時閃過一個想法,對一個地位如此微不足道的小婢女,他有必要親自動手嗎?

「弄兒,去打盆水來。」軒轅烈檢視著她紅腫的手,那傷比他想像的嚴重許多,就不知其他處是否也有燙著?「別的地方呢?」他沒頭沒腦地忽然冒出一句,官荷心听不懂地直看著他。

看她不明所以的臉,軒轅烈輕嘆了口氣,放柔聲調,「除了手,其他地方有沒有燙到?」

其他地方?因他突然軟化的臉和柔和的聲調而臉頰飛上兩朵紅暈的官荷心,在思及他所說的其他地方時,紅潮不自禁地加深,簡直可媲美關公。

望著她突如其來的火紅雙頰,軒轅烈奇怪又莫名問︰「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她支吾著將頭低垂下去。

這教她如何啟齒?胸口、肚月復、大腿……哦,天啊!教她說她那些地方被燙著了,不如先教她一頭去撞牆來得容易。她不說,他不會自己看嗎?

軒轅烈將她扶站起身,由頭至腳,一點也不放過地看個仔細,當然,也知道她為何臉紅,為何支吾其辭。那幾個地方,實在是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之外,不自在地,他輕咳了兩聲,輕聲說︰「對不起。」

闢荷心詫異地抬起頭,對上他的眼後又趕緊地低垂下去,他為何道歉?是為撞翻東西,還是為了他無心的話?

「水來了。」被分派任務的靈弄兒,一路喳呼地直跑進廳里。她將水盆放置在另一張椅子上,拉起官荷心的手就往水里泡。

「好點了沒?」看著泡在水里紅腫的手,靈弄兒略抬起臉關心地問。

闢荷心感激又感動地輕點下頭,她已有許久不曾嘗到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了。

看她不知何故氤氳的雙眸,軒轅烈的心當下一抽,趕忙地別過頭去,不忍再看那因他情緒激動下所造成的傷害。當然,他也刻意去忽略心底那沒來由得抽緊是為了什麼。

出去拿藥的丁劍飛終于回來了,他踩著輕快的腳步,人才大廳就听到一聲嬌斥。

「你在孵蛋啊?拿個藥也能蘑菇這麼久。」靈弄兒大聲叫道。

愉快飛揚的心全因這突來的聲音而宣告消散,有的只是無限的委屈,對,他就是覺得委屈。丁劍飛垮著臉,不滿地嚷道︰「小姐,藥室離這兒有多遠你不知道嗎?你以為我會飛嗎?前一刻出去,下一刻就將藥帶來。」

靈弄兒瞪著他,愈看他那張臉就愈有氣,忽地,她起身沖到他面前,以縴縴玉指用力地戳著他的胸口,「你不會飛,可是你有輕功,有輕功就代表你會飛,你以為我是傻子,不懂這個中的道理?」

他被戳得節節後退,心里哀嗚不已,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會輕功不代表會飛,那意思不一樣啊!丁劍飛苦著一張臉看著軒轅烈。

接收到他投射而來的哀求,軒轅烈先是一嘆,繼而又輕笑出聲,他起身走到兩人身旁,沒說一句話,沒看丁劍飛一眼,只是拿走他要的藥。

愛斗就讓他們斗,反正又不是頭一回,就像雷子揚和令狐岳一樣,這忽而飄閃來的想法,讓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好久沒听那兩個家伙吵嘴了,竟會覺得懷念。

甩甩頭,拋開思念的情緒,軒轅烈來到官荷心的身旁,撈起她泡在水里的手,仔細、小心地替她擦藥。

他專注的神情,教官荷心看傻了眼,直愣愣地瞧著。

擦好藥,軒轅烈抬起頭,含笑的眼正巧對上她發直、呆愣的眼,她一瞬也不瞬的雙眸,讓他到嘴邊的話給忘了。

兩人就這麼對看著,無一絲情慷地凝視著。

突兀的,一個稚女敕童音高聲響起,「娘,怕怕……娘……」

「悔兒。」官荷心低呼一聲,顧不得什麼身分尊卑,拔腿就往外沖,該死,她竟忘了兒子一人待在房中等她,她真是該死。

出了廳在回廊處,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邁著小小的步子,一顆小小的頭顱,東轉西看的。「悔兒。」官荷心喚了一聲。

兩歲的官無悔,听到母親柔柔的叫喚聲,停下步子,直直地看著前方的官荷心。須臾的時間,官無悔小小的肩膀突然一聳一聳的,驀地,響亮的哭聲傳出,響偏了烈焰樓的每個角落。

噙著淚,官荷心舉步向他奔去,「對不起。」她蹲抱緊嚎啕大哭的官無悔。

隨官荷心奔出廳的眾人,靜佇一旁,默默地看著相擁而位的母子。

像是意識到有人在看著,官無悔倏地止住哭聲,被淚水洗過的雙眼晶燦燦的。他吸了吸鼻子,「叔、姨。」

他童稚的嗓音里飽含好奇,在他小小的腦袋里,他只知來這個地方這麼多天了,除了廚娘九婆婆外,還沒見過其他人。

「乖。」靈弄兒見他不哭,又有禮貌地叫人,心喜地走向前去,模了模他的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官無悔。」他回答。

闢荷心來不及阻止兒子連名帶姓地報出,微懊惱地瞪他一眼。

闢?方才喬老說她叫官荷心,怎地,從母姓嗎?靈弄兒突然想起也是從母她的莫離。心想,或許她母子兩人有著和莫離她娘一樣悲慘的故事吧。

靈弄兒對著官無悔笑道︰「悔兒,你吃飯了嗎?」

闢無悔搖了搖頭,但突然感覺到母親環在身上的力量加重了些,他又趕緊地點頭。

「搖頭又點頭,是吃了還是沒吃?」靈弄兒好笑地說。

一旁的軒轅烈,突地伸手拉起蹲跪在地上的官荷心,不理會她的抗議,從她手中抱過小孩轉身往廳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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