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會找到打賞你的方法。」他目光一凝,深深注視著她。
迎上他那明明很冷漠,卻又莫名灼熱的目光,她慌了。「如果沒什麼事,奴婢想帶小少爺去幼塾了。」
「慢著。」他淡淡地一笑,「你知道我這回進京是為了什麼吧?」
「知道。」她恭謹地點頭,「是為了秋狩布兵之事。」
「沒錯。」他續道︰「皇上這次會帶寧妃還有幾位皇子一起前往風息山,皇上要我帶毅兒隨行,你是毅兒的姆姊,毅兒又如此依賴你,所以這次秋狩,你也得去。」
她一怔,「嗄?」
他直視著她,「沒什麼問題吧?」
她頓了一下,搖頭,「沒有。那……懷姨娘呢?侯爺不帶她隨行?」
他若是前往風息山,放羅雨懷留在府中,她會不會又跟南宮翔……
「我為什麼要帶她隨行?」他饒富興味地睇著她。
「因為她是侯爺的妾室啊。」
他不知思索著什麼,高深的一笑,卻不說話。
「侯爺應該更關心懷姨娘一些,女人是需要被寵愛的。」她想,要是他多花一點心思在羅雨懷身上,羅雨懷就不會紅杏出牆,或許也會對南宮毅友善一點。
「你何必如此關心她?」南宮縱哼笑一記,「忘了她是怎麼對你的?」
不,她才沒忘記羅雨懷那囂張傲慢的嘴臉呢。
她只是擔心羅雨懷跟南宮翔的奸情一旦東窗事發,不只南宮家丟臉,還可能會出人命,雖然她不喜歡羅雨懷,更討厭南宮翔,但也沒黑心到想致他們于死地。
她無意間所發現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南宮縱知道……對了,那南宮翔呢?他得隨皇上出狩嗎?如果他也得去,那她擔心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侯爺,」她問,「南宮家就侯爺一人隨皇上出狩嗎?」
「還有我叔父跟南宮翔。」他瞥著她,「怎麼?」
「沒什麼,只是……」她小心翼翼地選擇措詞,「侯爺跟二老爺一家似乎不親近,他們對你也好像充滿敵意。」
「這件事,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
「侯爺討厭他們?」
「我不討厭他們,只是不在乎。」
「三爺跟侯爺是不是不對盤?」她這麼問,是因為她想知道南宮翔為何會跟羅雨懷私通,是單純的異性相吸,難以把持?還是因為兩人有嫌隙,南宮翔故意勾引嫂子以報復?
「三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似乎尚未娶妻也未納妾,以他的年紀應該要成婚了才是,難道是因為他有無法相守的心上人?」她劈里啪啦的問了幾個問題,卻沒發覺南宮縱正以微慍的、懊惱的眼神看著她。
「你對他就這麼有興致?」他目光一凝,眼神深沉。
迎上他那雙像是要看穿她內心深處的眸子,她一楞,「欸?」
「上次他調戲你,我記得你說那並不困擾你……」他濃眉一蹙,「莫非你就喜歡那樣的男人?」
她一震,「才不是這樣!」
「他調戲你至少證明一件事,就是他對你有意。」他沒理她,續道︰「他雖無緣襲位,但終究是南宮家的人,你跟了他,就算沒有名分,必然也是能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苞了南宮翔?桑靜超想仰天大笑,就算世界上的男人就剩他一個,她寧可當一輩子尼姑,吃齋念佛,也不要跟那種渣男在一起!
「你與侯府並無簽賣身契,若你想過上輕松的日子,隨時可以走。」
她神情一凝,正色道︰「奴婢會跟心愛的男人過日子,但不會為了過好日子而委屈自己嫁給一個討厭的男人。」
當她說出討厭的男人時,南宮縱瞬間舒坦了,南宮翔是她討厭的男人,也就是說她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日久生情,或許討厭的人也能變成喜歡的人。」
「沒有愛,日子再長再久都生不了情。」她神情嚴肅,「沒有愛的結合是最悲哀的結合,也注定是悲劇收場。」
聞言,他神情一黯,眼底的輕松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到無以復加的痛楚。
因為沒有愛,所以他從沒在她臉上看見過笑容,即使新生命的誕生也不曾令她感受到一絲的喜悅及歡愉。
一切的悲劇,都因她對他沒有愛嗎?
瞥見他眼底那深沉的悲傷,桑靜心里一緊,莫名覺得難受。又是這種眼神,她的話讓他想起秀熙姊了嗎?她發現每當自己提到秀熙姊,或是他想起秀熙姊時,臉上的表情不管再冷酷,眼底也總是閃過一抹哀傷。
她感覺得出來他對秀熙姊沒有恨。
既然如此,袁秀熙的死為何如此神秘?外頭那些關于他殺死妻妾的傳言又是怎麼回事?她真是越來越糊涂了,明明她是來找真相的,可現在真相卻好像離她越來越遠。
「侯爺,沒事的話奴婢先出去了。」他的眼神及表情讓她難受、窒息得想逃。
「出去吧。」
一早,桑靜到廚房幫南宮毅準備早膳時听見了一個消息,侯府跟西府之間的長廊封了。
「是真的嗎?」她抓著跟她說這件事的丫鬟小竹問。
小竹點頭,「是真的呀,听說昨晚侯爺就下令封了,我看啊……一定是因為你。」
她一怔,「我?」
「難道不是?」小竹一笑,「昨天二爺跑來找你興師問罪,一定惹惱了侯爺。」
因為南宮亮為難她,惹惱了南宮縱,才會封了兩府間的廊道?想著,她的心又是一陣悸動。
小竹低聲道︰「大家都在說侯爺對你特別不同。」
她搖了搖頭,「能有什麼不同?別胡說了。」
「你有所不知。」小竹續道︰「侯爺跟二老爺那邊的人雖無交集,但也從不跟他們撕破臉或惡言相向的。」
這麼說起來,似乎真的是這樣。南宮縱明明知道兒子在幼塾被佷子欺凌,卻什麼都沒說,只讓兒子綴學在家,由此可見,他對南宮遠一家人還挺包容的。
這樣的他,卻為了她出言警告南宮亮,又費事的封了廊道,不準西府的人再任意進出侯府,再往前回想,也曾為了她去警告羅雨懷……
他到底為什麼要為她做這些事?
突然,他想起他那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她的樣子……老天!她頓時兩頰發燙。
慢著,她這是怎麼了?她怎麼能對他有……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端著早膳回南宮毅住的進學軒,一路上她腦袋里一直翻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她得承認,她心亂了。
回到進學軒,一進房間,她發現南宮縱竟在南宮毅的房里,而且他正在幫兒子穿襪穿鞋。
見她進來,他轉頭看著她,兩人四目交接,她的心跳登時漏跳了一拍。
「侯、侯爺。」她急忙放下托盤,「這種事我來就好。」
南宮縱用眼神阻止了她,「你忙你的。」
「是。」她縮了縮脖子。
穿好了鞋襪,南宮毅跳下床,直奔桌邊看著桑靜幫他準備的早膳。
「哇,是我喜歡的蛋包飯。」他興奮地大喊。
南宮縱走了過來,看著盤中那盤他不曾見過的東西。「蛋包飯?」他疑惑的看著她。
「嗯。」她點頭,「小少爺不喜歡吃菜,但喜歡吃蛋,所以奴婢就將一些蔬菜用來炖飯,佐以牛女乃跟蛋汁,然後再用蛋皮將炖飯包覆住,這樣炖飯里的蔬菜會吸收蛋汁跟牛女乃,使蔬菜的味道不那麼明顯,再加上外面煎香的蛋皮,小少爺就不會再討厭蔬……」說著說著,她突然發現南宮縱用一種專注的、深沉的,熾熱的眼神看著她。
她心頭一驚,頓時住口。
「你如此用心,真讓我感動。」
「……不,都是應該的。」她訥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