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他老實交代,梅菲斯特也有如此一面,連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大手撥弄著她柔軟的長發,他喜歡她的頭發,黃毛丫頭的頭發並不是純正的東方人的黑色,有些淡淡的褐色,有些微微卷曲,很自然。有多久了,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樣玩她的頭發是猴年馬月。或許並不是太久,只因太想念,所以才覺得時間有點兒長。
「剛見你那會兒,我總是在想,為什麼你會是我的‘命定之人’?你究竟和尋常的女生有什麼區別?因為好奇,我不斷地接近你,而你實在是太平凡了,跟尋常女生完全沒有區別。越是接近我越是弄不懂,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
人是矛盾集合起的個性,越不符合你的猜測,你越想知道個中奇妙。即便那是最合理的解釋,你也刻意拒絕接受。
等他明白,她為什麼會成為他的「命定之人」,她早已悄悄住進了他的心中,難以除去。他開始躲!
「不想改變你的生活方式,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你徹底地趕出我的世界。」
他沒有成功。卓遠之這些年來,干的最不成功的事就是沒能將幸之霧徹底趕出他的黑道世界。她的倔強在接下來的那幾年中,他領教得已經非常透徹。即使最後她離開了他,去了英國,他也沒能徹底趕走她。
雙臂抱住她,他緊緊的擁抱在分離後的這一天顯得更加可貴。「後悔嗎?」雖然很難,但他還是要問出口。「後悔認識我嗎?」
如果不是他,她可以和自己的父親平和地生活在一起,幾年後她會成為震驚海內外最年輕、最優秀的頂級女律師,再過些年,她可以入主政界,做個成功的政客。
這一切在遇見他的那天起,就徹底宣告破滅了。
她不斷搖擺的頭摩擦著他的手臂,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手臂上的汗毛,那樣柔軟地輕撫著她的心。「不後悔!我不後悔!能認識你,我從來不覺得後悔。」或許這五年,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她從不因生命中有了他的存在而感到後悔。
他們會相遇,這是「命中注定」。之後的路,是幸福還是錯誤得由他們自己去走,這叫「緣分」。
其實,他們的緣分早從上一輩人的身上就蔓延開來,他們是……
第四章
誰?誰這麼早來擾人好眠?
度一舟艱難地從床頭翻找出跟鏡,架在鼻梁上,他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他開始懷疑老天讓火曦存在的意義,是不是就是為了折磨他。
她究竟是怎樣做到的?搶佔他的地盤,竄進他的臥房,用她囂張的態度讓他煩得想丟開風度,沖她吼叫。她倒是聰明,在他發標的前一刻,轉身選了間病房,以疲憊為名,名正言順地住在了學院的醫務室。反倒是他又氣又惱,折騰到大半夜還沒睡著。
失眠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一對黑眼圈告訴別人︰我失眠了,脾氣正壞著呢!別煩我!
以為只有他一個人被失眠所擾嗎?打開門,面前這位病人的癥狀比他還嚴重。
「度醫生,我需要你的幫助。」
這,這……他是治人的醫生,不是獸醫,面前這只熊貓,他救不了啊!
「是我,公主啦!」
鮑主腳下的步子有點兒飄,她飄進診療室,再飄到椅子旁坐下來。若不是黎明時分,天色已亮,她蒼白的表情,披散的頭發看起來簡直跟貞子無異。
醫生第一要做的就是了解病人的病情,「你這是怎麼了?」不用說也知道,這是失眠的癥狀,度一舟正深受困擾。
鮑主趴在沙發里,明明累得要命,可為什麼就是睡不著呢?「度醫生,你只要開點兒安眠藥給我就行了。」
「安眠藥不能隨便吃,你會漸漸對它產生依賴性,而且藥量會越來越大,對身體有傷害。」想治療失眠最重要的是解開令你失眠的原因——度一舟已經找到自己失眠的癥結︰樓上那個正在呼呼大睡的妖精是也!
鮑主也知道是煩亂的心事困擾著她,讓她一直睡不著,不解開那些心結,她會一直失眠下去。可那些心結怎麼可能解得開呢?「你還是殺了我吧!」
倒了杯牛女乃給地,度一舟希望這對她有幫助。
「願意跟我說說嗎?」她這麼大的女生會失眠無外乎家庭出現突然變故,課業太過緊張和感情問題。前兩者以公主的個性會找人傾吐,失眠的可能性不大,惟有最後一種情況比較可能,在眾多可能的情況中,他的外甥——度天涯又是最大的可能。
不用說了,失眠的癥結就是度天涯那個絕美的王儲殿下。除了他,還有誰有這麼大的魅力?簡直是害人不淺!
「跟天涯吵架了?」
「沒有!我怎麼會跟他吵架呢?我們倆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我才不會為了他而失眠呢!」
鮑主急急的辯解變相地交代了一切,度一舟心中了然。他開始慶幸自己學的是臨床,連心理醫生的功課也一起攻克了,學得多果然還是有用處的,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嘛!
「公主,」他坐下來,不是為了體現親切感,而是失眠的後遺癥讓他也有點兒飄。「有些男人不會把他的在意、他的真心放在臉上,那些東西得你自己一點兒一點兒去體味。」
「你就是這樣的男人?」
……
不光是度一舟,連公主都倒抽一口涼氣。兩個人以坐著的高度直視過去,首先目睹的是火曦修長的腿,再向上攀升,寬大的襯衫遮住了極限誘惑——地根本什麼也沒穿,套了件襯衫,還是度一舟的襯衫就跑了下來。
大清早的,這叫什麼事?
度一舟扶扶眼鏡,他要求自己保持平靜!「你換好衣服再下來,可以嗎?」最後三個字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火曦抬起袖子看看自己,那動作又讓她的大腿多暴露一寸,急得度一舟想伸出手幫她拉下擺,卻又害怕踫到她粉女敕的大腿——天要亡他!她還一副無辜的表情,「而且我沒帶換洗衣服來,原來的衣服被你弄得髒髒的,我不想穿了。」
他什麼時候弄髒了她的衣服?對了,想起來了,她昨天要用他的浴室,他堅持要她回家沐浴,兩人僵持不下,結果花灑噴了她一身的水——這也叫「他」弄髒的嗎?
想到旁邊還坐著公主,度一舟連忙解釋起來︰「我跟火曦小姐之間沒……沒什麼的。」
鮑主看看度醫生,再瞧瞧火曦小姐,她的腦海中很難不想到有色彩的鏡頭。
不能讓學生誤會,這有損教師形象。雖然度一舟不是教師,但他的臉皮絕對比身為老師的火曦要薄。拉住鮑主的手,他試圖解釋清楚︰「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實際上我……」
誰在竊笑?他听到有人在竊笑,笑什麼笑?誰允許你笑了?度一舟一雙橫眉冷對火曦,還真有點兒犀利。
將心一橫,既然人家小姐都無所謂了,他一個大老爺們還計較什麼。扶了扶眼鏡,他正經八百地坐在公主面前,滿臉坦然。「我看你還是多做些運動吧!人疲勞後比較容易睡著,將自己累到什麼也想不起來,自然也就睡著了。」
听起來似乎很簡單,實效性不知道如何。公主瞅著火曦個姐暴露在外的大腿,不好再逗留下去,向度醫生道了謝,她這就要離開。
「公主……」
叫住她,度一舟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如果,只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度天涯不再是全能的王儲殿下,你們之間還有這麼多矛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