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天涯坐到吧台邊,要了跟卓遠之同樣的酒,不似平時的細品,而是牛飲一般猛灌了三杯。他倒真希望自己跟她一樣,喝點酒就醉了,至少不用面對酒氣燻天的她。
靜等!等的是他的反應,他對公主最後、最真的反應。
之霧在心中輕輕念叨︰公主啊鮑主,如果他壓根就不管你,那你也甭堅持了,死了那條慘淡單戀的心算了,換個卓遠之試試,說不定能重新鼓起去愛的勇氣。
卓遠之不用說話,單是這樣看著她也明白她心中正在算計著什麼。他淺抿了一口酒,雖甜卻不失酒的烈性,像她。
「你最好快點將她背回去,再等下去,也許你想背她,她都不讓你背了。」卓遠之的話輕飄飄的,听似毫無分量,若是隨著他幽深的眼神看過去,個中深意絕對讓天涯膽戰心驚。
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知道什麼緣故,公主的身旁竟然多了另一個醉漢。他左手、右手各抱著酒瓶,左右開弓不算,他還一個勁地拉公主陪他喝。
「喝酒!我們倆一起喝酒,這可是好……好東西。喝了酒,就不用管有沒有人理我了?」梅忍禮喝酒的勁頭很有男子漢氣概,終于有一刻他可以像個驕傲又無畏的男人。
又來個醉漢,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啊?自己喝酒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沉浸在酒氣中,天涯痛苦地蹙起眉頭,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雞皮疙瘩正在勃發,快要全面蘇醒了。
「公主,快點兒起來,我送你回去。」王儲殿下親自送平民女回寢室,這是多大的恩寵,識相的快點乖乖行動。
也不想想他面對的人是誰,這種話在公主蘇醒的時候都不大管用,何況是瘋醉中呢!像是找到了知己,公主拉著梅忍禮的手死也不肯放開,這場景有夠難看,「我不走,我要繼續陪梅梅喝酒!」
听上去像是陪「妹妹」喝酒,天涯想氣更想笑。
梅忍禮更是將這種戲劇化的場面擴大到了最高級別,「喝醉了,我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想不起自己要忘記柯柯,想不起其實我很喜歡那個煩人的女生……」
天涯沒心思領會這酒中深意,他比較煩惱的是怎麼將公主弄回寢室又不沾染到她身上的酒氣。沒法子,硬扛吧!
背略弓,他有力的長臂一揮將她撈上了他的肩膀。沒事干嗎長那麼胖?少吃點不行嗎?還有那燻人的酒氣,相信半年後蒼蠅都不敢靠近她,沒近三步都醉倒了,武俠小說中名為「三步倒」的毒藥原來是這樣制成的。
「我要喝!我還要喝!梅忍禮,給我喝啊!」
「不準喝!我說不準喝就不準喝!」跟某些人不能講禮節,跟某些喝醉的人更不能講道理。
天涯用手按住她的,想想姿勢不雅,正打算松開,公主又是一陣磨蹭,「快點把我放下……把我放下……」
她說放就放?究竟誰是老大?跟卓遠之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天涯覺得自己簡直像個黑道人物。顧不得許多,他只想快點將她丟回寢室里。
「你最好將她放下。」幸之霧忽然冒出一句,不慍不火像在說笑。
炳!要他帶公主走的人是她,要他放下的人也是她,她究竟想怎樣?找打嗎?別以為跟卓遠之有點不清不楚的關系,他就不敢動她,遇到關鍵問題他絕對不會罷手。「你少噦嗦!卓遠之,看好不該說話的人。」
卓遠之雲淡風輕地玩弄著手中的酒杯,看著淺藍色的液體隔著透明的玻璃在手中搖晃,有一種神奇的美,「你最好順著之霧的話將公主放下來。」
「哈!你不會也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吧?」天涯極度不滿意,口氣里甚至帶著幾分不屑,「我還以為你夠男人,沒想到隨便一個幸之霧就讓你……」
好重的酒氣,與剛才的味道不同,那濃重的氣味里甚至帶著幾分腐朽。胸口為什麼濕濕熱熱的?天涯下意識地向胸口看去,那濕熱的感覺和腐朽的酒氣混為一體盡數攤在米黃色的襯衫上。他的米黃色襯衫上,他度天涯最喜歡的米黃色襯衫上。
「你竟然吐在我身上?」天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竟然將穢物吐在了他身上?很想揍她,真的太想揍她了。
但,在揍她之前,他有件事需要料理——他那滿臉均勻分布的雞皮疙瘩啊!
他飛奔的身影換來之霧和卓遠之相視一笑,終究王子還是沒能丟下公主。笑容的余光留給醉倒在一邊的梅忍禮,有個倔強的身影正緩緩地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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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鮑主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經過剛剛那麼一折騰,再被他用冷水潑過之後,她想不清醒也難。
現在她只想將他那張苦瓜臉給扯下來,「要不我幫你洗襯衫吧?」明知道是天方夜譚,可她還是要說。不是她不想洗啊!實在是度天涯絕情地將那件襯衫直接丟進了垃圾箱,完全不給她贖罪的機會嘛!「要不我給你再買一件?」
買?阿狗拿白毛當拖把蹭地,也不想想我們王儲殿下這件襯衫是什麼品牌,什麼款式?那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嗎?
「我省吃儉用一定幫你再買一件!」
「哈!不用了!」天涯周遭的空氣冷得像冰,「即使你能給我買一件完全相同的衣服,你也無法還我干淨的心情,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兒吧!」否則,他又想到那糟糕的味道和惡心的畫面。
不知道來這里蹭第幾頓飯的幸之霧悠哉地晃了過來,「男生就應該大度一些,哪能為一點兒小事就生氣,你不怕氣白了頭發啊?」
天涯正準備反駁,精明的眼瞟過卓遠之緊追著之霧的目光。是獵奇的心理作怪吧!他不怒反笑,站起身,他高貴的氣勢比卓遠之更耀眼。「如果她像你這樣聰明又優秀,我絕對不忍心對她生氣的。」
呼哧呼哧!公主氣得要噴血,原本的自責在瞬間煙消雲散,轉化成醋海翻騰。
天涯將風暴進行到底,走近之霧,他借著身高的優勢俯視她嬌女敕的面龐,「正是你的優秀讓宇文寺人這樣的清道夫都為之心動,證明你的確有迷住我的特質。」手指靠近她的下巴,他卻用眼角的余光去找尋卓遠之臉上的波動。只要梅非斯特的面色有絲毫的改變,他就不會再繼續下去。
可卓遠之沒有,他完全像個朋友在看他如何追女生,就差沒親自上場幫忙了。
好啊!那就繼續吧!
「做我的女朋友吧!」
天涯倒是來得直接——直接將一把鋼刀插進了公主的心中。
她努力了那麼久,竟然不如剛出現的女生。她到底哪方面比幸之霧差了,橫看豎看也不覺得幸之霧有多強啊!
似乎嫌曖昧的指數還不夠,天涯傾身上前打算將卓遠之與柯柯的緋聞在自己的身上履行一遍。
「你最好不要再靠近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之霧的手上多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刀尖直對著天涯的心髒。
她笑,很嫵媚的那一種,跟平日里推著割草機的大嬸完全不同。
「你知道的,一個女生沒有任何經濟來源想要在英國生活、讀書,如果沒有一點自保的能力那是完全不行的。我能活到現在,靠的絕不僅僅是小聰明和從書本上學到的優秀。」
當初去英國多少有點賭氣的成分,真的去了,人生地不熟,她又任性地不肯要卓冠堂提供的任何幫助。身上的錢逐漸減少,別說是進大學學習法律,她連活下來都存在問題。想找體面工作的想法被生存危機一一打破,淪落到最後她只盼有個可以吃飽肚子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