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啦!」采妍急急忙忙補救小女孩受傷的心。「我是討厭你們的爸爸啦!而且你們把我叫得好老喔!」
朵娜麗絲稍稍放下敵意,「為什麼不喜歡父王?」她又懷疑地問。
采妍蹙起眉毛,「他很愛欺負人,一點都不莊重,油嘴滑舌的家伙……」朵娜麗絲越听越懷疑,她說的真的是父王嗎?
「父王才沒這樣!」
「有。」采妍肯定地道。「你說,這種壞胚子誰會喜歡?」
「那你肚子里的寶寶怎麼來的?侍女說要很親密的人才會有小寶寶。」
葉依開心地偎在采妍肚子上,小手模著她的肚子,「寶寶,寶寶……」
采妍燒紅了臉蛋,也有些尷尬,她怎麼跟小娃解釋這種事嘛!
見采妍說不出話來,朵娜麗絲得意地昂起頭,「口是心非,你明明喜歡父王嘛!」像嫌采妍的心不夠亂似地,葉依又咯咯笑嚷,「喜歡、喜歡,喜歡父王……」梅耿這時端了一盤面包來,「什麼喜歡呀?」
「母親喜歡父——」
葉依的小嘴被捂住,采妍接著道︰「喜歡吃這些東西啦!」
采妍心虛地躲避梅耿的目光,低頭卻又見朵娜麗絲賊賊的笑容,像極了那個惹她心慌的壞胚子。
「梅耿,我要飲料。」她需要飲料解救她臉龐不斷上升的熱度,及那一種亂慌慌的感覺。真是,她一定中了蠱,不然怎會听到小孩子的胡言亂語後,就滿腦子都是那個壞胚子的臉在對她笑?
所有她吆喝來的人都盡情的享受著這意外的歡樂,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每一個人笑盈盈的面龐,可這笑語不斷的美好畫面卻逐漸在采妍的眼里模糊消逝,最後出現在她渾沌不清的腦袋瓜子里的話是——「如果不能喊你‘母親’,那我和葉依該怎麼叫你?」
☆☆☆☆
是一陣蟲鳴吵醒了她,只是意識還有些迷迷糊糊地起不了身。
嗯……她記得自已在烤肉……然後是朵娜的聲音……
天呀!頭好暈,難過死了!
采妍不禁申吟出聲,難過地動了動身子,不動還好,一動頭更暈了。
「喝下這碗藥,感覺會好一些。」一雙溫柔的手扶起她軟綿綿無一絲氣力的身子,用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哄她喝下菜汁。
她一定在做夢。采妍有一些不想睜開眼,怕會發覺這只是一場夢。
曾經,她所夢想的便是有個人能用著溫柔的眼光陪伴她一生,不過這種想法總會招來友人的一陣嘲笑,笑她太過浪漫,太過虛幻不實,如果真有那麼好的男人,即使擁有也怕要提心吊膽一輩子呢!
采妍知道太過度的幻想是無濟的,人,還是有一點現實、一點缺點才可愛。感覺到溫溫的碗口就著她的唇,她微微張口喝下那一碗足以苦醒死人的菜汁。「好苦喲!」她吐吐舌頭,張開一只眼楮。
洛德放下碗,蹙著的眉在看見她醒了後才稍微舒展一些。
「誰讓你喝酒的?」他語氣平淡得有些怪。
采妍張開另一只眼楮,古怪地打量他一會兒才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說口渴就有人端了飲料給我。梅耿呢?怎麼不是她伺候我?」
洛德高深莫測地盯了她一會,才慢條斯理地回答,「梅耿她現在正在宮中的地牢之內,其他僕役也是。」
采妍慢半拍地接收這個訊息,轉過頭去大聲問道︰「為什麼?噢!」可惡!頭好痛!沒想到她酒量這麼差勁,下次再也不踫酒了!
透著一點點微光,洛德的側臉看來有些冷峻,就像她初見他時,這樣的他讓她有一絲恐懼悄悄地在心中蔓延。
「他們該死。」他冷漠的聲音有些陌生,令她害怕。
「可是——」額邊的抽痛讓采妍緊蹙著眉,說不出話。
洛德伸手將她抱進懷里,「下次別再這麼做了,宮里有宮里的規矩。」
當他收到侍衛長的報告,說啞兒暫居的宮殿有異狀時,一種未曾有過的情緒霎時充塞整個胸臆,他無法相信身為帝國之王的他竟會有這種情緒!
他匆忙趕到,卻發現這一場混亂,想找啞兒問個清楚時,卻發現她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亭子里,那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失去她了——洛德無法理解自己的反應,宮殿里這麼多人,任誰也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她,而他卻……失去了這種判斷力,這令他非常惱怒。
知道她只是喝醉之後的釋然及隨之而來的怒氣,使他下令將一干人全數關進地牢,明天全以絞繩處死!
他的一舉一動關乎整個帝國的未來,如今卻為一個女人亂了方寸!
他甚至覺得恐懼——洛德不敢相信一個女人對他的影響會如此深廣,即使啞兒是他最愛的女人,他也不能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采妍無法理解,只不過一起吃個東西,為何會嚴重到被關起來?
「是我逼他們的,可不可以放了他們?」采妍強忍著頭疼的不適為梅耿等人求情。洛德臉色一變,「你想干預本王的決定?」
即使最愛如她,也休想改變他的決定及一切!
采妍不懂,他為何突然變了臉色,只知道他冷酷的神情嚇到了她,令她渾身發寒;她想控制自己不要發抖,但沒有辦法,她似乎又見到了那個金色眼楮的野獸。
許久不曾來襲的夢魘再次出現!
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洛德未曾發現她的恐懼及心里的轉變,許久才發現她的身子抖得不像話。
「啞兒……」
「走開!」采妍緊閉著眼,顫抖地吐出話,「放開我!」她開始付諸行動,雙手不住推拒他溫暖的懷抱。
「別鬧。」洛德以為她在使性子,攢眉不悅道。
「不……」采妍的身子自然地對他起了排拒反應,無法忍受他的踫觸。
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反應,腦筋一片空白。
她異常的反應終于引起洛德的關注,她好像……
「不!放開我,放開我!」她開始拳打腳踢、大聲吼叫。
她在怕他!
領悟到這一點的洛德臉色難看極了,他使勁箍緊她,揚聲怒喚藥師。
他的啞兒居然在怕他!為了什麼?只為了那一群下人?
冷怒地在旁盯著藥師對啞兒灌下藥汁讓她安睡,洛德心里感到無比的憤怒。「王,啞兒主子只是太過激動,睡一覺醒來便會好些。」藥師稟道。
「下去吧!」洛德冷冷地應了一聲。
藥師迅速地退下。他心底挺為啞兒主子不平的,王也太過分了一些,動不動就讓人受刺激,遲早有一天會害了人家的。
藥師走了以後,洛德遣退了寢殿里的所有人,只余他和躺在床上氣息均勻的采妍。他站在床旁盯著她沉靜的睡顏久久不曾移開目光。
「我該怎麼對你?」他嘆氣。
如果他們不是在那種情況下相遇,她會不會此較容易接受他?
他心里非常清楚,啞兒和他從前曾擁有過的女人不同,不只她奇異的外貌,更是自己對她的心不同,她對他的意義不同于其他女人。
洛德在她床畔坐下,輕撫她略顯白皙的雙頰,目光落在她已經有些明顯的小骯上。這是他第一次有為人父的喜悅,第一次如此期盼有一個孩子,為他留住一個女人。不知怎地,他總是有一個預感,生怕啞兒會無緣無故地消失無蹤,一個孩子或許會為他留下她吧?
洛德和衣在她身邊躺下,輕輕地摟緊她的身子。
懷里的人因為藥力而一夜安眠,他卻因懷里的人而失眠了。
☆☆☆☆
日將至中天時,兩個小小身影來到采妍暫居的宮殿外頭,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她們是朵娜麗絲和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