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那張自信的臉孔,烈兒的眼底飄掠過難解的情緒,嘴角緩緩凝聚了一抹笑容,「好吧,來我住的地方談吧。」
「什麼?」他拉住她,「你要我——」
「怎麼?還怕我非禮你?」冷冷勾起扶笑,她再次推開他,直接坐進車中。
透過車窗,望著仍佇立在外頭的身影,「還不上來?」
迸昊東愣了下,想想張揚已離開,惟有此途了。
一上車,在恍惚間,他像是看見烈兒嘴角劃過一抹笑……那笑容竟然有種讓他毛骨悚然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或許不知道,這輩子我還是第一次讓女人載著跑,而且還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他往椅背一靠,冷冷地自嘲一笑。
「哦,這麼說,我應該感覺到莫大的榮幸?」烈兒勾起冷冽的笑,「可我剛剛不是說了,是去我住的地方?」
「問題是,那香閨是否放了迷魂香,要是之後讓我非禮了你,那就不妙了!」古昊東可也不是省油的燈,這話的意思可不表示他會做個正人君子,而是要她提防點。
這句話果真有了嚇唬的作用,就見她手一顫,車子明顯打滑了下。
他略略拉出了抹笑痕。這女人道行還太淺,想跟他斗,再回去修煉個幾年吧。
「古總裁,你還真會開玩笑。」她抿起嘴角,斂下滿月復的不滿。
「這可不是開玩笑,你倒可試試。」往後靠向椅背,他得意地挑挑眉。
但這話卻惹毛了林烈兒,就見她開始換檔,接著車速倏然加快,不久整台車便在大馬路上飛馳起來,甚至還流利地在車陣中穿梭。說起她的技術,雖要比一般女孩子行些,但……
太不穩了!他正值年輕有成之時,可不想命喪在她手里啊!
「喂、喂,你是受了什麼刺激是不?若想死可別抓我陪葬,我還有好長一段美好時光。」這車子抖顫的程度,未免也太大了。
「可我自從三年前開始,就發覺自己沒啥好的未來,你就行行好,陪陪我吧。」她眼底激射出的冷光,讓古昊東冷汗直流。
「林小姐,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別太激動,不過是跟你借一天的地方用用,你何苦想不開?」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抓住方可盤,「……你別往那開,太危險了,這邊、這邊。」
烈兒皺起眉,「我知道,你別拉我呀。」她住的地方在那邊,他硬要將她拉哪兒去呀?
「那旁邊是河呀!」他驚喊。
「我就是要過河……啊——」一聲激昂的喊聲後,緊接的是玻璃碎裂的巨響!
烈兒的額頭因為撞到方向盤而流了血,但她卻趕緊下車,察看自己的車子。
「天……」她望著慘不忍睹的車頭,欲哭無淚。
這車可是她向車行租來的呀!
迸昊東才一下車,就見她額上滴下了血,他驀然張大了眼,立刻抽出手帕,為她按住傷口。
「你……你為什麼要跟我搶方向盤?」她搶下他的手帕,自己按著。
「我是怕——」
「你是怕我想不開?」她沉著嗓,看著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不是嗎?那邊明明是條河,你卻愈開愈過去,不是想死嗎?」
「那是因為我住的地方就在橋下,不過去怎麼回家?」她鼓起腮。踫上這男人,真夠倒霉,他總有辦法將她的際遇弄到最糟。
「你住在橋下?」他往那走過去點兒,果然看見最旁邊有條小路!「天……哪有人將路開在那地方?」
「台灣就有很多這種奇怪的地方。」她無力喊著,按著傷口的手一松,額上的血又流了下來。
「該死的!」他眉頭緊緊一揪。
「我車壞了、人受傷了,你還罵我該死?!」烈兒火氣在眉頭凝聚,頓時額頭發出了陣陣疼痛,讓她臉兒突然皺了起來。
「我不是說你該——唉,我送你去醫院。」
他回頭正要招輛計程車,卻讓她阻止了,「不用,我家就在附近,用走的吧。」
「你真沒關系?」他不太放心地問。
「沒關系,擦點藥就好了。」走了幾步,她又不放心地回頭看著那輛傷勢慘重的小車子,「那我的車怎麼辦?」
「已經壞了,沒人開得走,放心吧。等會兒我叫拖車公司將它拖去修理不就成了?」他真不明白這女人,自己的傷該煩而不煩,卻煩一輛破車。
這種高級車光是修理費就高得嚇人,再加上一天兩千元的租金……天呀,真是會壓死她!
雖然她名義上是亞森的干女兒,可她除了求他給她見古昊東的機會之外,其他的幫助她完全拒絕。當然,這些費用也是掏自己的腰包。
「你家到底還有多遠?」他以為會蓋在這種地方的房子,應該是像威尼斯的水上人家,可怎麼四處張望,都不見水上有半間屋子?
「就在前面了。」她指著前面那間看來有點兒簡陋的平房。
「你說……這是你住的地方?」當她拿出鑰匙開著大門時,他仍難以置信。
「沒錯。」她沒好氣地走進屋內,古昊東則是跟在她後頭。
他覺得有些不自在,因為從小到大,他的朋友和他都有相同的背景,這種小康之家,他還是第一次來。光這矮矮的天花板……就讓他感到壓迫感上醫足。
「對了,你家有醫藥箱嗎?」他趕緊拉回心思,急著問。
「我去拿。」
「我幫你。」他主動跟她來到另一間房,替她從五斗櫃中找出一個根本不算醫藥箱的盒子。
「就這樣?」他打開它,發現里面只有一瓶優碘、一條藥膏和半包棉花。
「嗯。」她點點頭。
接著,他竟一語不發地就沖出屋外。
烈兒看見這情景,眉頭不禁緊緊皺起。
「怕血哦,一個大男人還這麼沒用,自己來就自己來。」烈兒鼓著腮,而後拿起醫藥箱走進浴室。可當她將額上的手帕拿下時,瞧見又淌下一滴血,她的手竟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
她深吸了口氣,倒了些優碘在棉花上,卻怎麼也不敢擦上傷口。听說優碘擦在傷口上不太疼,可她的傷口蠻深的,真的不會疼嗎?
深吸口氣,她豁出去地將棉花放在傷口上,奇跡似的,除了水液沾到傷口的刺熱感外,還真的不是很疼呢。
就在這時,古昊東折回來了,手里還多了個真正的醫藥箱。
「……你別亂來,我幫你。」他喊住了她,並拿下她手中的優碘,「害怕就別逞強,瞧你剛才手都抖得快將棉花塞進眼楮里去了。」
「什麼塞眼楮?你也太離譜了吧!」她抿緊唇,狠狠瞪著他,「我都已經擦上了,你就別雞婆了。」「雞婆?是什麼意思?」他好奇地挑起眉毛。
雖然他是中國人,也會說中文,可從小在美國長大,對于台灣一些名詞,他可就不太清楚了。
「雞媽媽的媽媽。」她捂著唇偷笑。
瞧她那竊笑樣,他就知道她有意笑他,于是撇撇嘴,「鬼才信你。」
「不信拉倒。」她開心地微笑著,可那笑容還維持不到三秒,立刻被一聲尖喊給取代,「痛……好痛……你給我擦什麼?」
「優碘。」
「騙我,優碘一點兒也不疼,你拿的是消毒水吧?」她竟疼得掉出淚,想推開他,卻又被他抓得緊緊的,怎麼也推不開。
「你剛剛那瓶優碘已過期好久了,所以沒效果。」他一邊幫她上藥,一邊看著她,霍然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又襲上心間,他忍不住問道︰「我們是不是認識?」
烈兒怔忡了,趕忙推開他,「你胡說什麼?你住美國,我一直住台灣,怎可能會認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