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愛密夫 第22頁

他的唇,曾經說過最涼薄的話,將她的心拉扯下地獄;又曾經用甜蜜的吻,撫慰她的孤寂和無勸,讓她感受被愛的幸福。

她是如此熟悉他的吻、他的擁抱、他身體的重量,而這倒數的甜蜜卻即將結束,她的愛情終究輸給命運的曲折。

她能明白他心里的掙扎以及親情被橫奪的痛苦,強硬要求他的愛,只是在為難他,折磨彼此罷了。

「我愛你……在你解開心結前,我會永遠在心里留個位子等你,等你允許我愛你……」她輕吻著他熟睡的臉龐,無聲低語,替他蓋好被毯後,起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進入浴室梳洗後,換上一襲干淨的衣物。

她拖出整理好的行李,走到書房從書架上抽出《百年孤寂》這本小說,小心地打開扉頁,里面夾著一枚小巧的拼圖。

她踅回臥房,不舍地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將拼圖和一封短箋放在床櫃上——

第一次,在紐約的藝展上,你高傲又寂寞的眼神讓我不顧一切愛上你,即使過往的仇恨分割了我們的感情,我還是沒有放棄愛你。

第二次,在病房里一無所有的我睜開眼楮看到的人是你,我就像一只撲火的飛蛾,明知道你是危險的,找還是執著地愛上你。

第三次,若是我們在世界的一端再相遇,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再任性地說愛你……

她將短箋壓在床櫃上,在他臉上印下一記吻,提起腳邊的行李,緩緩地掩上房門,離開他的世界……

第9章

五年後台灣

「易安畫廊」位于市區的精華地段,是一家專業化行銷的畫廊,主要專精于進口歐美原版畫和裝飾畫業務。

近一、兩年在行政總監卓珊珊的策劃之下,開始替台灣的新銳藝術家籌辦畫展,以專業經理人的方式代理畫家的創作。

他們即將推出首次台灣藝術家畫展,其畫家是在法國留學過的藍綺幽,過去她參加「當代華人西洋畫特展」獲得不錯的回響,再加上她的丈夫是「齊亞科技」的董事長,畫展開幕當天嘉賓雲集,祝賀的花籃一路從會場延伸到樓外。

瞿牧懷一身黑色手工西裝,高挺的鼻梁上掛著一副墨鏡,長腿跨下車廂,命令助理將祝賀的花籃搬進畫展的開幕會場里。

餅去他與齊定浚是研究所同學,近幾年來在科技業務上又有合作關系,于公于私他都必須出席這場開幕酒會。

他一走進畫展會場,眼尖的齊定浚立即擁著妻子過來與他打招呼。

「定浚,這是我的妻子藍綺幽。」齊定浚為兩人互相介紹。

「綺幽,這位是‘亞瑟科技’亞洲區的執行長瞿牧懷。」

「齊太太,您好。」瞿牧懷摘下鼻梁上的墨鏡,性感的薄唇咧出一抹客套的笑容。

「你們先聊一會兒,我去跟工研院的廖院長打聲招呼。」

齊定浚走到會場入口處,與一位身著鐵灰色西裝、身材圓潤的老先生握手。

藍綺幽看到瞿牧懷專注地凝視著牆上的一幅西洋畫,好奇地問︰「瞿先生,這幅畫是我在法國留學時,造訪莫內的吉維尼花園得到靈感而畫的,難不成你也喜歡莫內的畫作?」

瞿牧懷露出一抹苦澀的淡笑,不是他特別珍愛莫內的印象派畫風,而是映雨特別喜歡。

而仇恨與自責,摧毀了他對愛的判斷力,讓他的生命留下永遠的遺憾,這代價就是徹底地失去她。

「這幅畫可以割愛嗎?」瞿牧懷問。

「抱歉,這幅是非賣品,我已經承諾要在個展結束後,把它送給替我策劃藝展的工作人員。」藍綺幽為難地解釋。

「沒關系,只是這幅畫讓我想起一個人……」他的臉上浮現一抹遺憾的黯然。

藍綺幽恰巧瞄到那位負責策展的工作人員,朝她招招手。

「既然你們都喜歡這幅畫,不如介紹你們認識,也許她願意割愛這幅作品也說不定。」綺幽不忍心看到他失落的神情,如此提議。

江映雨一身合宜簡潔的套裝,款款地朝藍綺幽走來,輕笑道︰「綺幽,怎麼——」

「映雨,跟你說,好巧哦,這位瞿先生也很喜歡這幅畫作,他說這幅畫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割愛?」綺幽熱絡地挽著她的手臂。「如果你願意割愛的話,我還是可以送你其他的畫作……」

瞿牧懷听到那熟悉的聲音,難以置信地轉過身,對上那張尋尋覓覓多年的臉龐,冷寂的心起了震動。

真的是映雨!真的是她!

他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見她,他為了找她走過千山萬水,而她竟然與他離得那麼近。

近到好像在迎面而來的人潮中相遇,卻又遙遠到仿佛在下一個街口就會錯身而過。

「映雨,要不你跟瞿先生先聊一下,我過去跟我公公、婆婆打聲招呼。」藍綺幽介紹兩人認識後,連忙去招呼其他的親友。

映雨怔怔地望著他,雙腳像生了根似地移不開,她曾經演練過兩人再次相遇的景象,也曾在他居住的公寓下徘徊,但就是沒有勇氣走上樓。千思萬想了那麼多,他們卻是以這麼偶然的方式相遇。

她害怕時間的長河無法沖淡他的心結;她怕過多的期待,又換來一場心碎︰她怕他的身邊已經有別的人選……

「你……」她曾經演練過數百次兩人再見面的開場白,但此刻干言萬語竟梗在喉間。

兩人都欲言又止,目光痴纏了好久,瞿牧懷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好嗎?」

他邃亮的眼眸仔仔細細地盯住她,她一頭秀發綰成了發髻,淨麗的五官上略施薄粉,再加上合身的套裝,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專業沉靜的氣質,與過去那位甜美稚氣又愛撒嬌的女生不同。

「我過得還不錯……你呢?」她怔仲地與他對視。

「還是老樣子,一直忙于公事。」瞿牧懷率先發問。「這幾年,你一直都在台灣嗎?」

「沒有,」她搖搖頭說︰「我在美國待了四年半,剛好珊珊的公司要成立新的部門,邀我回來當策展人員。」

「我曾到紐約找你很多次!但都沒有你的下落。」還是他們曾經相遇,卻擦身而過?

「我沒有回紐約,而是到了洛杉磯。」她壓抑內心紛亂的心緒,乍听到他有找過她,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他霸道地將她拉到牆邊,讓兩人能不受打擾地談話,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她,也有太多謎團尚未解開。

他最想知道的是,在他承諾重新開始之後,在兩人熱情纏綿的隔天,為什麼她卻要無聲無息地離去?

瞿牧懷冷肅地沉下臉質問她︰「當年為什麼要離開?」

他還記得,那天早上醒來床上空蕩蕩的,只有床櫃上一張短箋伴著他,那種孤寂的感覺有多可怕。

他像發了瘋一般,用盡鎊種管道想要找到她,卻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每次回美國總公司開會時,他總會排出假期在紐約街頭閑晃,到兩人曾去過的地方,重溫過去的甜蜜記憶,也希望能在擁擠的人潮里找到那抹令他牽掛的身影。

她垂下眸,避開他犀利的逼視,淡淡地說︰「我不想再讓你為難……」

「什麼意思?」他仗著身高的優勢,將她圍困在牆壁與他的胸膛之間。

「以前我太任性了,明明知道你心里有芥蒂,明明知道你恨著我父親,卻一直逼你接受我的感情……直到我爸爸病逝之後,我才體會到被全世界棄絕、孤弱無依的感覺,我終于明白當年你為什麼一直不能釋懷……」

瞿牧懷蹙緊眉頭,她的體諒與寬容,總是令他又心痛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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